眾和尚紛紛一摸之下,忽然齊齊大喊一聲,痛得眼淚鼻涕橫流,正在慌張,隻聽壽老人拊掌哈哈大笑:“好了,好了。其實本來我雖用金針刺入你們體內,卻礙著答應天書不能對你們下手的承諾沒觸及隱穴。但剛才金針進入你們體內深處的靈梁穴,卻是你們自己摁下去的,算不得我動手吧?兩個時辰之內,沒有我施術解救,你們這群和尚就死定了。”
芫狼怒道:“他們死了你也得陪葬!”壽老人陰笑道:“他們不死難道你們就會給我活路?或者大家都別死,讓這群和尚送我到城外倭營,我保證幫他們取出金針保住性命。”芫狼暴跳道:“做夢!今天你就是插翅也難飛!”壽老人冷冷一笑:“若不是小次郎派來接應我的人沒有準時到來,我早就遠走高飛了,便是天書再耍花樣,等你們發覺也是馬後炮了,哪需要如此辛苦跟你們周旋?”
臧參謀皺眉問黎陌阡道:“師座您以為如何?”黎陌阡緊鎖眉頭道:“不能見死不救!”臧參謀驚道:“您同意讓他走?”黎陌阡咬牙道:“雖然我從心裏壓根不想放他走,但既然天書大師最後遺願是我們救出他的一眾徒弟,方可含笑九泉。我們怎能無視?”
臧參謀道:“放虎歸山,後患無窮。這個魔王在華夏待得太久,諸多消息虛實盡知,特別是這大寧寺塔,如果出城見到小次郎……”黎陌阡心亂如麻,反問道:“那你說怎麼辦?”臧參謀聲音壓低:“情分親疏,命分高低,百年滄桑,他可獨偶,是為禍患。”黎陌阡一呆,半晌搖搖頭:“不行,二十三師的兄弟,和這些無辜的和尚,對於我來說雖有關係的親疏,卻沒有生死的高低。”
臧參謀聲音雖低,壽老人也聽在耳裏,怒道:“我和你素不相識,你為何一再和我作對,非要趕盡殺絕?”臧參謀輕笑一聲:“你是不認得我,但你是不是忘了百年前在金陵城裏用金針幫特高課審訊過華夏人?”壽老人恍然大悟道:“原來是那件我一時興起之事,百年了我哪裏記得。怎麼,那些人裏麵有你的先輩?”臧參謀聲音沙啞道:“你當然不記得,當年慘死在你手中的恐怕不止其二吧?”壽老人冷冷一笑:“華夏人的肉體,如我幼年時師傅教我練針用的草靶也沒什麼分別!”
黎陌阡攥住臧參謀顫抖的手拉離了槍把,怒喝道:“看你這麼不可一世,全忘了你自負的金針絕學,根源還是華夏。”壽老人冷笑道:“那又如何?你們華夏人自己笨看不住東西,被我們倭國人拿去發揚光大,應該感激才對。”黎陌阡啐道:“什麼,發揚光大?救死扶傷的聖器,被你們改造成了控製人的邪具,這分明是一種墮落!”
壽老人搖頭道:“和你們華夏人是說不通的。你們太懦弱了,永遠故步自封,不敢走得更遠。華夏醫術奉行的仁道,就是金針之學最終在華夏失傳卻在倭國流傳下來的根本原因。能掌握五寸金針的,除了個別百年難遇的天才,其他人是要解剖很多活人,直接用眼睛來看,用手來摸人體穴位才能學會的。”
臧參謀深吸一口氣,平複了自己的情緒,笑道:“按這種說法,顯然閣下不算天才了。”壽老人“哼”了一聲道:“你們華夏有句俗話,勤能補拙。”臧參謀笑道:“你真是一隻自以為是的井底之蛙。五寸金針之所以在華夏失傳,不是因為我們故步自封,而是在唐朝之後,宋朝醫士又發明了更簡單實效的針術,將五寸金針之術替代淘汰了而已。隻有倭國這樣的狹邦小國,消息閉塞,才會拿著過時的東西敝帚自珍。”
壽老人額頭青筋暴起,怒道:“汙蔑!你們華夏人除了信口雌黃還剩下什麼能耐?”臧參謀笑道:“我們還剩下仁愛、道義、進取的毅力,和你們倭國人永遠也學不會的可以海納百川的包容和融洽。”壽老人冷笑道:“說這些看不見摸不著的東西就能掩蓋你們民族的無能嗎?真有比五寸金針更高明的針術,你施出來給我看。”
臧參謀微笑不語,壽老人得意道:“隻能用尷尬的笑容來掩飾你的失敗了吧!就你那殘缺的手指,能學會精密複雜的針術嗎?還在這裏信口開河!”臧參謀大笑:“我笑不是因為無語,而是笑你的無知,如瞎子一般看不見眼前的明燈。”壽老人順著臧參謀所指看去,看著七根釘在七神東來圖上壽老人七竅中的定紙針,臉色從困惑變得凝重,再從凝重變得惶恐,忽然不顧芫狼對著自己的槍口走上前去,輕輕地輪流摸著七根針頭,喃喃道:“侍犬!伏豕!雀吟!噬鰂!緋獨!畜慧!雔飛!七星入竅,安魄定神!難道真的是七星針,記載在宋金穴道銅人圖上,不用觸及隱穴,通過最簡單的針紮外穴組合便能封住人體奇經八脈,破風滅邪的七星定神針真的還有流傳?穴道銅人圖不是早在燎起歐亞戰火的蒙元征服戰爭中化為灰燼了嗎?為什麼七星定神針還會傳承下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