雪止不住地下,越來越大。一絲一絲的寒氣侵入,謝棠感到寒徹心扉。他木呆呆的站在屋簷下,看著小小的哥哥,謝棠覺得自己根本下不了手。即使哥哥殺死了自己,但當哥哥把目光投向別人時,他還是嫉妒痛苦。
也許卓母不是沒見到他,而隻是想給他一個下馬威。過了一會兒,卓母對卓青玉輕輕一拍,說道:“別鬧了,叫別人笑話。”卓青玉轉過臉一瞧,驚訝道:“這個弟弟是誰啊?他和我長得真像!”卓母似已得到消息,毫不驚訝。在她看來,江湖人過的是刀口舔血的生活,兒子能有一個長得像的替身是再好不過了。
卓母向謝棠招招手,喚他過去。他頓了頓,抬步走去。卓青玉伸出手拉住他,謝棠心裏猛然一顫,哥哥的笑顏許久未見,親切如昔。一路行來,謝棠肩上披了雪花,卓青玉替他伸手拂去。
見他二人一派融融,卓母輕輕一笑,說道:“玉兒,謝棠與你年歲相近,你們也合得來,就讓他陪你讀書去。日後可要用心讀書。”卓青玉也笑道:“我們一起讀書,我一定會照顧阿棠的。”時隔多年,再次聽到這個稱呼,謝棠心裏酸澀難言,隻能勉力微笑。
卓青玉向母親告辭,然後牽著謝棠去了自己院落。庭院裏立著一棵光禿禿且覆雪的海棠樹,謝棠看著就憶起前世哥哥舉起自己摘海棠花和海棠果的情景。海棠花開似錦,姿態瀟灑,是謝棠最可心的花。這一世卓青玉獨居在這個三進的院落,由於原來謝棠居住的地方較為寬敞,所以它被建成了書房。然而,卓青玉很喜歡謝棠,不願他住的離自己遠了,於是,卓青玉決定讓謝棠住在自己臥房的套間。日後,他們可以同吃同住,自是極好。
二人都不過十歲,相互交談了幾句,謝棠與卓青玉便以兄弟相稱起來。看著謝棠羞澀地喊自己“哥哥”,卓青玉感到有個弟弟很好玩。
先生今日告了假,所以謝棠無緣見到。晚間,謝棠躺在床上,想著世事奇妙,他竟和哥哥睡在一牆之隔的地方。然而到底要如何對待哥哥?謝棠心亂如麻,身體卻似殘存前世的記憶,在哥哥的隔壁極安心地睡了。
翌日五更,謝棠朦朧聽見隔壁有聲音,於是披了外衣起身察看,隻見婢女已在服侍卓青玉梳頭淨麵了。卓青玉看見他,微微一笑,說道:“阿棠也起了啊。今天先生來了,是要授課的。我本想去省了父母再叫你,沒料到你卻醒了。”前世,卓父、卓母相繼過世,謝棠又搬出了卓府,他早已忘記晨昏定省這麼一回事,現聽卓青玉說起來,心生愧意。於是,二人一同去了。
卓父本來武功在江湖上也是數得著的,可這些年來有了嬌妻美妾,漸漸被酒色掏空了身子。故謝棠見到的,不過是一個過早衰老的中年男子,目光渾濁,隻依稀能窺出當年的風采。前世謝棠與他關係不過平平淡淡,現在看見他反而心生親近。隻是卓父僅僅叮囑了卓青玉幾句,未曾瞄他一眼。
又往卓母那兒去,卓母神情威嚴,讓人心生懼意。她讓卓青玉先去溫書,獨留下謝棠來。前世可沒有這一遭,謝棠想來想去,都不知卓母打算說些什麼。
她揭開茶蓋,細細品了一口,才問道:“你是哪裏人?”謝棠一驚,莫非卓母也是重生而來?怎會?他隻垂下頭,老實答道:“小人自小便生長在白石鎮。”卓母聽此,手中茶碗一顫。隻是謝棠低著頭沒有看見。卓母放下茶碗,對謝棠說:“以後別到處亂跑,老實地呆在院子裏。要是我知道了,仔細你的皮。好好地跟著玉兒,別把他帶壞了。”然後,謝棠就暈暈乎乎地被丫頭帶了出去。
他感到莫名其妙,難道白石鎮不對麼?到底卓母是不是重生了?如此一來,他不就被禁足了嗎?前世謝棠並沒有經曆此事,想想也可能是因為他被哥哥護得密不透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