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 探丸郎(1 / 2)

天灰欲雨,陰霾的讓人心裏壓抑,風輕輕的吹起長安牌坊上的紅帶,有些妖異,四下裏行人漸漸稀少了,連貨鋪的當家都收了生意,回家烤火了,初春的長安,竟沒有一絲綠色的春意盎然的感覺,隻有幾輛高頭大馬的馬車,還停在長安令的府前,不一會的工夫,十幾個壯漢,腰紮虯巾,抬幾口大箱子,低聲吆喝著裝上了馬車,長安令一身華服錦裳,略略有些發福,低頭看了看周圍,低頭上了馬車,為首的一名壯漢家丁一聲呼哨,眾壯漢擁著馬車便往城外走去。

天有些小雨了,掩不住這座城市的古色古香,此時,但凡是承一點魏晉風骨,大多會倚欄衝一壺香茗,聽雨簾外。所以,茶樓的小兒倒是沒有什麼可跑的,便也趁著涼多,依頭多看這煙雨迷蒙中長安城郊的景色,他看不出什麼詩意,卻可以看的見,細雨飄零中,驛道旁的石頭上,似是隱約的有名少年,懶洋洋的,像極了在曬太陽,他可以看見,那少年口裏銜這一根碧草,卻看不見那少年的樣子。

茶樓裏,或許是因為雨天的緣故吧,出奇的靜,忽然,就好像憑空冒出來的聲音,聲音很平靜,卻叫人覺得有些敬怕:“嘿嘿,連長安探丸郎也來湊這熱鬧了,看來,姓錢的這次恐怕是插翅也難逃了。”伺茶小二轉臉來看,卻是先前進來的一名二十歲左右的貴公子少年模樣,身旁立著一名書童模樣的隨從,此時聞言,低頭恭敬道“趙爺,那咱們怎辦?”那公子微微一笑,露出些許的稚嫩氣息,咂了一口粗茶,方才抬頭,轉臉向窗外,道:“春雨貴,當以詩茶和之。”書童模樣少年似乎不懂,剛欲再問,卻聽那貴公子笑道:“長安探丸郎出手,這熱鬧,你我恐也隻有看的份了,既如此,鴻羽,且添了新茶,靜看錢胖子如何授首。”正是說話時候,雨還在淅淅瀝瀝的淋著,便有馬車急急奔來,起初還如黑點,不待片刻,已到麵前,為首的壯漢隨手丟了塊碎銀子,吆喝著大碗的茶吃,小二親近些黃白之物,蹦跳著去了,那壯漢正待歇息,便聽有彈丸破空之聲,呼嘯尖銳,那壯漢也是身手敏捷之人,一個疾步閃身,同時右手凝力一帶,彈丸失偏,射入車後泥濘之中,方才使車中之人避過一劫,此時,卻聽那漢子冷冷道:“連鼎鼎大名的長安探丸郎也出動了,還真是看得起咱們啊。”卻見那雲雨稍顯迷蒙之中,那慵懶少年緩緩起身,抻了個懶腰,憊懶的一笑,慢慢的朝馬車走來,正是小二端茶來的時候,方才能看清他的模樣,五官還算清秀,隻是頭發有些糟亂,略略擋住了銳意的眼神,隻露出了微微上揚的嘴角,透著一股傲氣和不羈,衣服很是樸素,既不是錦衣華裳,也不是衣衫襤褸,很普通的,卻很合體。少年來到車前,將口裏的碧草吐了,揚頭笑道:“想不到,堂堂的山東響馬,如今也墮落如斯,看來真不是當年隋末天下板蕩的時候了,卻不知道若是單二爺地下有知,當作何想。”那漢子起先是一驚,黝黑的臉上也看不出是不是紅了些許,隻見他略低了低頭,似是有些猶豫,可還不帶他回話,又有一個聲音想起來,聽起來倒是年輕的很,都仿佛有些稚嫩了:“是誰欺我山東響馬無人怎的?崔嶽雖是我響馬棄徒,卻也是響馬出身,就算幹了什麼對不起江湖俠義道的事,也該由我響馬出麵,你探丸郎,是不是也太不把我山東響馬不放在眼裏了!”那漢子聞言,更是大窘,翻身滾到在地上,低聲拜道:“崔嶽恭迎九當家的,九爺饒命!”茶館裏的貴公子有點不太高興了,卻沒有做聲,依舊扣著茶碗,細看來人,卻見他不過是十二三歲的模樣,臉上還稚嫩的很,但若是內家高手,隻隻一眼,便可由他的步伐看出,來的這個少年,定是身手不凡之輩,卻見他臉上還是稚笑,緩緩道:“趙公子凡,果然無愧長安四公子之名,不過雨日獨飲清茗,最是無聊,待小弟料理了無理之輩,定與公子於醉花樓痛飲三千杯!”話未說完,身子已急急掠出,直撲那探丸郎。鴻羽急道“少爺,那來人是誰啊?怎麼幫著錢胖子啊?”那貴公子趙凡雖不理會鴻羽,卻也再坐不住,起身一羕雪白的長袍,拱手道:“公子之名,是不敢當,況是在山東響馬九當家如是的英雄麵前,隻是趙某不才,卻也分個是非好壞,錢胖子,少爺我要定了!”他起先說話還帶了三分客套,卻是越說越露出了長安公子的張揚與跋扈,九當家嗬嗬一笑,手上一翻,逼退那探丸郎,緊緊一個轉身,欺身上前,趙凡什麼出身,一展紙扇,輕輕一格擋,借力用力,飄然後退,站在那探丸郎身邊,少年的血性,隻是此時的一個眼神的交換,或許這就是春日的憂愁,在漫天的小雨之中。三人一合即分,隻在分秒,崔嶽惶恐,拉起馬車便向小城外飛奔,九當家恨不爭,十指凝力,變拳為爪,鎖向崔嶽,崔嶽大驚,凝力一掌拍向馬匹,借力向後一蕩,正好躲過了九當家的一擊,卻在此時,突生變故,一道黑影閃出掠起,緊接著便是一道劍影刺目,便有錦珀破裂之聲,崔嶽硬是被生生斬成兩截,血霧噴薄而出,染紅紗帳,那黑影由自入閃電般一個空步,折向馬車,僅僅留下一個回首的眼神,決絕而又淒涼,似是千年前,封印雪山的滅世,冷的,不像這個少年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