城門外,一行隊伍浩浩蕩蕩而前,衣著講究,衣角處繡著皇家的標誌。一行人均著素色喪服,象征性地哭喪到城外,排場竟然比賢皇後逝去時更大。城中的百姓均好奇的跑來圍觀,不時低頭談論幾句。
“那是誰啊,這麼大的排場!”
“你是真不知?那水晶棺裏的人據說是當今聖上的寵妃,瓏妃。聽說為了救駕,不幸被毒死了。”
“瓏妃?可是林家的女兒?”
“正是。每三年林家均得獻出一名才貌雙全的女兒進宮。聽說是因為這林家的勢力過大,為了鞏固江山,先帝才出此決策的。這瓏妃據說是林家二房之子的女兒,豔絕六宮,得到皇帝的獨寵,沒想到竟是這般紅顏薄命!"
"這瓏妃何以不葬在皇陵?”
“這你就不知道了吧,這瓏妃據說自小師從世外高人,向往外邊的廣闊天地,臨死前懇求聖上尋一塊僻靜修煉之所將其葬了。”
……
忽的刮起了一陣風,送葬的人均覺的心裏一陣寒。幾個公公硬著頭把水晶棺上的花飾弄妥帖,正待檢查一切是否安好,又一陣風刮過,帶了些小雨冷絲絲的,直寒到送葬人的心裏去。
終於到了目的地。幾個健壯的侍衛小心翼翼地將水晶棺抬下早已挖好的地宮。
待一切辦妥貼了,突地地宮裏平的裏旋起一陣風,夾帶著空氣嗚嗚地叫囂,另一行人心裏陡然一冷,那領頭的公公腳差點軟倒在地,急急的朝著眾人揮了揮手,眾人像是得到特赦一樣,忙忙地一個挨一個硬著頭皮退出地宮。
一切好像又恢複平靜,風也乖乖地不再呼嘯,地宮裏陰陰的,讓人莫名的心生寒意。
水晶棺中,一位素衣女子銜著一絲笑,恬靜地躺著。
陰暗處緩緩地走出一位素衣男子。隻見男子望著棺裏的人兒,憂傷的眸子裏溫柔地似是要滴出水來。輕輕拉開棺蓋,修長的手指細細的描摹她的模樣,忽的,那年輕男子輕笑了聲。
“瓏兒,你終是要留朕一人在這世上。"聲音低低的,像是一朵憂傷的花漸漸吐出湖麵,讓人心下不忍。
聲音久久的蕩漾在空曠的地宮裏,卻是一陣死寂的沉默。
男子輕輕地吻上女子的眼睛。
“這兒很靜很美,很江湖。朕知道你一定會喜歡的。放心,從今以後沒人能從朕身邊奪走你了。有你陪著,朕再也不孤獨了。”
又是一陣死寂的沉默。
不知過了多久,靜立的男子緩緩地伸出手,輕柔的拂過女子的雙鬢,“瓏兒,朕答應過你會成為一個好皇帝。等我,我會再來看你的。”
男子的腳步聲越來越遠,最終消逝在遠處。
棺中的女子長長的睫毛輕輕地顫了顫,緩緩地睜開眼睛,琉璃大眼微微閃了閃,有股不可命名狀的憂傷,許久,那女子低歎道:“師父,七兒不想傷人。”
末了,一男子低低的歎了口氣,難得的正經沉默了一會兒,忽道:“七兒,師父知道,一切都結束了,瓏兒已經死了,現在的你是七兒。”
那棺中女子深深地呼了口氣,緩緩撐起身子,忽的一躍跳出棺中。那男子悠悠的轉過身來,隻見她一身素白,體態嬌柔,手掌大的小臉上琉璃般的大眼忽的眯了眯,彎了彎,竟比那九月的上弦月更加奪人心魄,似是有那月牙籠罩般,忽的把那男子身上的蕭索緩緩壓了去,那男子不覺心裏柔柔的,不禁微微笑了笑,這笑發自內心,隱隱的,給這身冷清暈開了一圈圈溫暖,令人無端的覺得溫暖。
那女子輕笑道:“師父,七兒回來了。”聲音清新,像是聽到清晨裏荷苞綻放的聲音,潮濕的,令人心裏舒服,好像是打開了所有細胞專門聆聽著聲音一樣。
那男子溫溫的笑開了,執起一衣角,遞給她,道:“七兒,師父接你回家。”
那女子忽的展開笑顏,琉璃大眼緩緩湧出一股濕意,接過男子的衣角。
走出地宮,女子忽的停了腳步,執意不走。男子停了停,回過頭望著她,笑道:“怎的了?”
隻見那女子微嘟起小嘴,秀眉輕皺,微揚起頭,委委屈屈地望進男子的眼裏,說道:“歸炎,你忘了一件事了。”
男子原還帶三分笑意的俊臉聽這話後忽的冷了下來,“七兒,為師教了你多少遍,這師父的名諱是可以直呼的?”可見她可憐兮兮的表情,臉色又不禁軟了軟,疑惑起來,再次難得正經的想了想,莫是前天去怡紅院忘了付錢?還是館裏的帳又沒人清了?想了一會兒,實在想不起了,男子見她一雙琉璃大眼盛滿了委屈,仿佛就要化作甘露滑落下來,忙忙的朝她拱了拱手,到:“為師實在不知了,還請七兒姑娘指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