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章 柳宗元和他的散文(1 / 2)

柳宗元(公元773—819年),字子厚,是我國唐代傑出的文學家和著名的思想家。他祖籍河東(今山西省永濟縣),人稱柳河東。二十一歲中進士,二十六歲考取博學鴻詞科,三十一歲為監察禦史裏行。唐順宗即位後,王叔文掌握了朝政,柳宗元被任命為禮部員外郎,成了王叔文集團的核心人物。他和王叔文、劉禹錫等積極從事政治、經濟、軍事等各方麵的革新,諸如罷黜罪惡昭著的貪官汙吏,取締劫掠民財的“宮市”和“五坊小兒”,免除正稅以外的苛捐雜稅,把長期被藩鎮壟斷的鹽鐵轉運大權收歸中央,釋放部分宮女和女樂,裁減閑雜人員,並著手接管宦官兵權(因遭抵製未能實現)等等。這在一定程度上打擊了宦官和藩鎮為代表的腐朽勢力,具有一定的進步意義。但是,由於宦官和藩鎮的勢力相當強大,革新派缺乏廣泛、堅固的社會基礎,所以這次革新運動在宦官和藩鎮的聯合反攻下失敗了。王叔文等遭到了殘酷地鎮壓,柳宗元被貶為永州(今湖南省零陵縣)司馬。十年後,改為柳州(今廣西壯族自治區柳州市)刺史。唐憲宗元和十四年,病逝於柳州,年四十七歲。

柳宗元和韓愈是唐代“古文運動”的主將,並稱“韓柳”。所謂“古文運動”,就文學上言,是指唐代韓愈提倡秦漢時期流行的散文,反對魏晉以來盛行的駢文,就政治上言,則表麵提倡複古,實質力求創新。但二者之間,還是以文風、文體和文學語言的改革運動為主要內容。它是唐代中期社會經濟、政治、文化等條件相互作用的產物,也是散文本身長期發展的結果。在這場“古文運動”中,柳宗元在理論和實踐上都做出了自己的卓越貢獻。

在理論上,針對形式主義的駢儷文風的流弊,柳宗元強調要注意內容,主張“文以明道”。在《報崔黯秀才論為文書》中他說:“聖人之言,期以明道;學者務求諸道而遺其辭。辭之傳於世者,必由於書。道假辭而明,辭假書而傳,要之之道而已耳。道之及,及乎物而已耳。斯取道之內者也。今世因貴辭而矜書,粉澤以為工,遒密以為能,不亦外乎?……凡人好辭工書者,皆病癖也。”

在這裏,他通過說明“道”(思想)、“辭”(辭藻)、“書”(書本)三者的關係,說明了寫作的根本目的是為了“明道”——宣傳某種思想或主張。作品的思想內容必須通過文辭來表達,而文辭必須根據思想內容的需要來選擇。他強調文學的社會作用。在《楊評事文集後序》中,他把“褒貶”、“諷諭”看成為文學的社會功能,認為寫作應該是為了對美好事物進行歌頌、宣揚,對醜惡事物給予批評和諷刺。他講求思想性和藝術性的統一,內容和形式的統一。在他看來,不顧內容,片麵地追求辭藻華麗,就等於“用文錦覆陷阱”(《答吳武陵論非〈國語〉書》),是要害死人的;另一方麵,對光有充實內容而忽視作品形式的偏向,他也持否定態度。他說:“言而不文則泥,然則文者固不少耶”(《答吳武陵論〈國語〉書》),又說:“雖其言鄙野足以備於用,然而闕其文采,固不足竦動時聽,誇示後學。立言而朽,君子不由也”(《楊評事文集後序》)。以內容為主,又必須有好的形式(文采),這樣,作品才是完美的。

在實踐上,柳宗元寫了許多優秀的作品,其中包括大量散文,對推動“古文運動”的開展起了良好作用。如果說他早期的散文,還多少帶有一些華麗氣息和應酬成分的話,那麼,在他遭到貶謫以後就不一樣了,長期的貶謫流放生活,使他比較深刻地觀察到社會的黑暗,體驗到勞動人民的疾苦,從而使他的散文有較豐富的思想內容。

柳宗元的散文,有論說文,有寓言,有傳記,有遊記等。

柳宗元的論說文,筆鋒犀利,論證剴切。他的《天說》《礻昔說》等,筆勢縱橫,間架細密,否定了神的存在,認為物質性的“元氣”是世界的起源,表現了樸素唯物主義的哲學思想。他的《封建論》,對古代社會的分封製度作了細致的分析,並提出了自己的政治見解。他嚴曆地抨擊封建藩鎮的割據局麵,以及世族大夫的“世食祿邑”和由此而產生的“不肖居上,賢者居下”的不合理現象。他認為一種社會製度是不依任何個人或少數人的意誌為轉移的。在“勢”的支配下,就是“聖人”也無力興廢,而完全取決於“生人之意”,這就從根本上否定了封建帝王“受命於天”的謬說,從而深刻地表現了先進的曆史觀。柳宗元的論說文不發空論,針砭時政,富有戰鬥精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