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家把采集的標本連同照片帶回了北京。李四光將它拿到當時北洋政府農商部顧問、瑞典地質學“權威”安迪生的辦公室,打算告訴他一下考察的情況。

“我們這次考察,發現了第四紀冰川的遺跡,這些標本,就是冰川遺跡的產物。”李四光鄭重地向安迪生說。

“怎麼,在中國找到第四紀冰川活動的地方,真使人懷疑,歐美地質學家在中國花了幾十年工夫都證明中國沒有第四紀冰川,你們怎麼可能發現?”

“外國人沒發現的東西,不能得出中國就不存在的結論。”接著李四光嚴肅地指著標本對安迪生說:

“安迪生先生’對這石頭應怎麼解釋?作為一個科學家必須尊重客觀實際,並以客觀實際作根據,不應輕易否定新的發現。”

“你們去一次野外,弄幾塊石頭回來,就硬說這是冰川條痕石,哪有這麼簡單的事情。”

李四光又好笑又氣憤,他壓住心頭的怒火,寸步不讓地爭辯說:

“我們的考察並不就是這一次,今後我們還要繼續去考察……,盡管你和我的觀點相反,但根據大自然留給我們的真相,我以為這一定是冰川的遺物。”為了進一步證實自己的判斷和結論的準確性,李四光率領學生繼續進行艱苦的考察,先後走完太行山、九華山和天目山等有冰川活動過的地方,緊接著又攀登了冰川遺跡明顯的廬山。

大家隨著李四光,在那些懸崖峭壁之間尋找冰川。終於找到了冰川礫石、平穀底、口形穀,找到了冰窖和冰鬥,還找到了泥礫和各種冰川堆積物。

從此,李四光根據調查的結果,通過文章把第四紀冰川的遺跡如實地公布於世。這一來不要緊,卻招惹了國內外某些地質學“權威”的非難和攻擊。

1934年,國民政府的禦用地質學者,以數萬元重金從國外聘請了一些“權威”來中國。這些人中有:瑞典的安迪生,美國的巴爾博,法國的德日進,瑞典的那林。他們約定李四光到廬山現場,以辯論冰川問題為名,實際是妄圖把李四光根據實地考察所取得的結論推翻,把李四光壓下去。

這夥“權威”們由國民政府的官僚和“學者”陪同,車水馬龍地來到廬山腳下,然後用人攙著、抬著、架著、把他們弄到山上。

到了山上,他們在看一下仙人洞後,便湊在一起談起廬山的風景來了。

禦用學者陪這些洋人在消磨時間。等得不耐煩的“權威”們,慢慢地發起牢騷:“自稱找到了冰川的李四光勇士何時能來?”

“各位專家,莫急,他們沒車,鄙人估摸,也快要到了。”禦用學者拱手作揖,向洋人們說。

這時,李四光和由他帶領的幾位青年學生從山後的懸崖斷壁處走了上來。

“久等了,我們順路又找到幾處冰川遺跡。”李四光客氣地說明來遲的原因。

“李先生,請說一說你在廬山一鳴驚人的發現

“談不上什麼驚人的發現,隻要注重實地調查的人,都能看到。”他邊說邊把中外學者引上山坡,用手一指說,“眼底那條溝穀就是平底穀,平底穀的左側是0形穀。”

安迪生、巴爾博這些洋人,不認真觀察,而在一邊低聲說笑,李四光卻繼續說著:

“順著口形穀往前看,離山挺遠的地方是幾塊巨漂礫。”

李四光根據確鑿的事實說得有條有理,“權威”們辯論不過,隻好退卻。但他們為了維護自己在中國的所謂名譽,保護所謂有名堪的“科學家”,竟然不顧事實。

李四光看到這種情景,便主動放棄說服這些“權威”的企圖,帶著同學們又進行考察去了。

李四光為了找到更多更有說服力的證據,他又開始攀登黃山了。

高高屹立在我國安徽省南部的黃山,是在1億年前,經過幾次地殼運動,使它從地麵崛起,後又經受第四紀冰川的冼禮所形成。大小72峰的黃山,是我國著名的風景區,索有“天下第-奇山”之稱,誶峰、怪石、奇鬆巧妙地構成一幅幅?姿態的天然畫卷。古今中外有不少人對黃山的風該都讚不絕!

然而,李四光對黃山的山光水色卻無心觀賞。深深吸引他的是:運用各種形似與神似巧妙造型的怪石,使他如饑似渴地要閱讀中國第四紀冰川這位大自然雕刻家所遺留下來的千古傑作,以回擊那些不可一世的“權威”們。

年近半百的李四光和大家一起徒步登黃山,不避爬山涉水、餐風宿露之苦,凡有冰川遺跡的地方,都曾留下了他們的足跡。他們爬過朱硃峰,看過桃花溪中的巨石;攀過獅子峰,看過北海的冰鬥;越過飛龍峰,看過陡峻山脊上的風化冰川岩石。一次,李四光為了了解冰川活動的岩石風化情況,他們來到了始信峰,他對同學們說:

“你們在底下等著,我上去看看。”李四光說完便把錘子、繩子、木楔帶在身上,縱身登上陡壁,當攀援到山腰時,就沒有能放腳的地方了,這時他把木楔打在石縫裏,一步一步地向上爬去。在快到峰頂時,被一個光滑得連插個木楔的縫都找不到的岩石擋住了。

“李先生,快下來,太危險了。”留在山下的同學們著急地喊起來,可李四光像沒聽見似的,他緊貼在岩石上東張西望,最後隻見他把繩子往右上角方向一甩,繩掛在一棵從石縫裏長出的小鬆樹上,他雙手緊攥繩子,一把一把往上爬,小樹搖搖晃晃。山下的學生看到這種情景,有的失聲地叫起來,有的幹脆不敢再看了。李四光用盡力氣,終於登上了岩頂,把標本采取下來,裝在地質包裏繞道愉快地回到山下。

李四光就這樣登危岩,探深洞、頂烈日、冒嚴寒,走過許多人跡罕至的地方,曆盡千辛萬苦,終於獲得重大成果。根據十幾年的野外調查,他先後寫出了《華北挽近冰川作用的遺跡》、《揚子江流域之第四紀冰川》、《黃山第四紀冰川流行的確據》、《冰期之廬山》等重要論文。這些論文深刻地論證了中國不是沒有第四紀冰川,而是普遍存在的。在事實麵前,那些所謂的國際冰川學“權威”不得不承認第四紀冰川在中國確實存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