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天,生活在偉大社會主義新中國的兒童們,都像一株株破土而出的幼苗,得到陽光的普照和雨露的滋潤,在沃土上枝繁葉茂地茁壯成長。然而,從舊中國走過來的人們,當回憶起自己的童年時,則完全是另一種景象。他們在帝國主義、封建主義、官僚資本主義三座大山的重壓下,很多人過著衣不蔽體,食不飽腹的悲慘生活,掙紮在死亡線上,至於上學讀書更是連想都不敢想的事情。國家的軟弱、生活的貧困,在他們的幼小心靈中深深地打下了受淩辱和痛苦的烙印。19世紀末20世紀初的湖北省黃岡縣回龍山鎮就是當時整個國家的一個縮影。

1889年,我國地質學家、地質力學的創始人李四光(原名李仲揆),即出生在這個小村鎮。

回龍山鎮,是一個農村小集鎮。初春時節,來往行人在僅有的一條又窄又髒的小街上斷斷續續地行走。街道兩旁幾個擺小攤做買賣的人在高聲喊叫,生怕自己的東西沒人買;飯館跑堂的站在門前生拉硬拽過路行人作自己的顧客,唯恐做的東西換不回錢來;賣藝的打開場子似乎使出了全身解數,累得汗流浹背。路旁的幹樹枝被冷風刮得嘎吱作響,更增添了蕭條、淒涼的景象。

這時,從一個街口走出兩個背著背簍的八九歲的男孩,一高一矮。高的戴頂破氈帽,腦後露出一條辮子,穿一件補丁摞補丁的,但很幹淨的土布小棉祅,兩隻大眼睛,忽閃忽閃的特別有神。

“李仲揆,你看咱們今天到哪兒去打柴?”忽然小個的開口向高個的問。

“上南山去,遠一點,但那兒的柴好打,你看行不?”

“行”。

兩個孩子跑跑顛顛奔向南山打柴去了。夜幕降臨。白天打了一天柴禾的李仲揆坐在油燈下,背誦爸爸每天擠時間教他的那些書。他念著念著,身不由己地打噸了,頭一低啦一聲,麵前油燈的火苗把前額上的頭發燒焦一綹。頓時,一股焦味充溢屋內,正在做針線活的母親急忙過來,撫摸仲揆的頭,疼愛地說:

“仲揆啊,頭發又燒了。白天幹一天活夠累的了,快睡覺去吧。”

“不,不背完我不睡覺。”李仲揆執拗地回答。“你這孩子就是強,一口能吃成個胖子嗎?好孩子,聽媽的話,快去睡覺吧。”媽媽用商量、勸慰的口吻才把孩子說服睡覺去了。

李仲揆兄弟姊妹六人。爸爸李卓侯是個窮秀才,以教書為生,用當地一座破廟教幾個學生養家糊口。窮人家的孩子懂事早,李仲揆每天除了打柴外,還幫媽媽幹些家務活,每到晚間,他就跟著爸爸讀點書。

光陰似箭,一晃幾年過去了,孩子一天天長大了,懂的事兒也一天比一天多。李仲揆起早貪黑地背書。一天仲揆的父親和他母親商量說:“仲揆這孩子已經長大了,我看他學習很用心,也很聰明,過幾天武昌高等小學就要進行入學考試了,我想讓他去試一試,如果考不上也就算了,若考上了,我們說什麼也得供他去讀,不能因為我們家窮而耽誤孩子的前途。”

李仲揆的父母經過商量,決定讓他去武昌參加考試。李仲揆帶著父母從鄰居那借來的路費,穿著一件用母親出嫁時的衣服改做的棉襖,告別父母兄妹乘船去武昌參加考試。

他搭的這條小船,和李仲揆當時的處境很相似,在煙霧迷茫的長江水麵上逆流破浪前進,老艄公用力地劃著槳,李仲揆則坐在船頭朝著武昌的方向呆望。忽然,一艘掛著外國國旗的軍艦由遠而近朝著他們的這條小船衝過來。眼看越來越近,這艘軍艦加足了馬力,浪花四濺,一層層驚濤駭浪時而把小船擁上浪尖,時而把它擲進浪穀。李仲揆,這個13歲的孩子,頭一次出門,沒看見過這樣的場麵,他蹲在船裏,兩手緊把著船舷,被驚呆了。老艄公卻是泰然自若地握住船舵,目視前方。隻見這小船倏地降到浪穀,倏地又登上浪峰,隨波逐流,與驚濤駭浪周旋。

一會兒,浪小了,人們的心也平靜下來,軍艦搖頭擺尾地遠去了。李仲揆驚詫地向老艄公問道:

“老伯伯,那軍艦為什麼欺負人呢?”

“哎,孩子,你還小啊,頭一次坐長江船吧。自從八國聯軍打敗中國後,像剛才這樣的事在長江上是常有的。”老伯不動聲色地說著,但話語間卻充滿了悲憤。

“那咱們為什麼不揍他們呢?就讓他們這樣隨便欺侮。”

“揍他?大清政府不管,咱們幾個平民百姓能把他們怎樣?”老艄公氣憤地喘著粗氣對李仲揆說。兩人你一言我一語談論方才江麵上發生的事情。一些疑團開始在李仲揆的腦海裏繚繞、翻騰。這件事在他那顆純真幼小的心靈裏猶如一塊石頭被猛然擲進大海,激起無數的浪花。他在苦苦思索:在我們祖國的土地上,為什麼外國人能這樣橫行?竟然拿中國人尋歡作樂;難道我們中國人就應該這樣忍氣吞聲地活下去嗎?清政府腐敗無能,使中國人民受欺壓淩辱何時才能有個盡頭?在祖國的江河裏為什麼竟是外國的軍艦,中國就連艘軍艦都造不出來嗎?一個接一個的問號不斷地出現在他的腦海裏,使剛剛離開家門步人社會的李仲揆陷人深思之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