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此直接的打量……這個女子還真是可愛。
傾心連忙低下頭,倒不是害羞,而是看見了秦淵清身後的楚清揚,許久不見的楚太傅。依然一身風骨,看上去倒是健康。傾心將身子往顧軒的身後挪了挪。微微頷首。這一低頭,才注意到,原來身後幾排,不像他們前幾排坐的這樣是一旁有小桌子的茶座,而是一排一排的紅木朱漆長椅。
秦淵清和楚清揚,加上齊王坐在了賓客之上,麵對所有的人。秦淵清坐在中間。
秦淵清坐下不久,外麵一陣歡樂的音樂。穿紫袍的男子便抬頭遙遙望了出去,卻不知他到底看的是那個出去迎接的梁亦衡,還是天邊最後的火紅色雲彩。
迎親的不是轎子,而是四周掛了金鈴的馬車,車壁上雕刻著鎏金的鳳凰,五彩的雲,看上去一片輝煌。
卻說慣於騎馬的璟軒坐不慣這憋死人的馬車,明明可以快一點,偏要一步一搖地慢慢溜達,搖搖晃晃她好幾次都差點摔在裏麵。好容易停了下來,璟軒輕輕縣汽車連一看,到了。
一下馬車看見的便是梁亦衡淡然的臉,她將手放在他的手中。
“你決定了?現在……還有機會後悔。”突兀地,璟軒用隻有他們兩個才能聽見的聲音說。
梁亦衡沒有說話,垂眸,拉出一個幾乎看不見的微笑,便領著璟軒進入大堂。
傾心隻聽見一片鼓掌的聲音,便向門口望去。
那是璟軒,帶著華麗的麵具遮住了半邊的臉,隻看見她嘴唇旁邊的微笑。如往常一般一身火紅,身材高挑,微昂的下巴,驕傲而自信。往常都是見她男子一般利落的裝扮,沒有想到她也可以這樣嫵媚。流雲一般的薄紗披在身上,搖曳生姿。如漆的黑發散在肩上,又直又亮,讓人想要伸出手去摸摸。
是她。
她真漂亮。
璟軒的手被梁亦衡握著,梁亦衡的手很涼,隻是禮貌地托著而已。
隻應著司禮,司禮故意拖長的聲音說一句,她便機械地做一句。
“請婚書——”
長長的一聲,坐在中間的秦淵清站起來,接過身邊遞過來的一張布帛,走到兩人麵前,放在了那張齊胸高的隻放得下著一張布帛的桌子上。緩緩打開。
“願二位……天長地久,不離不棄。”
言罷便轉身,回到自己的座位上。
“不知道那上麵寫著什麼呢……”傾心嘀咕道,——還沒有見過古代的婚書呢。
“婚書用的是‘上邪’哦。”顧軒卻聽見了,低聲回答,等傾心回頭去看他的時候,他卻眯著眼睛,微笑著看著前麵的那一對新人。
璟軒看著放在一邊自己的印章,側頭仰望著梁亦衡,她抽回自己的手,麵具後的一雙眼睛直直看著梁亦衡。
這是最後的機會了,你要後悔,還來得及。
梁亦衡隻是回望著璟軒,笑了笑。嘴唇輕動,一時,安靜的大堂裏隻能聽見他念婚書的聲音。
“上邪!我欲與君相知,長命無絕衰。”清朗的聲音,抑揚頓挫,平仄欺負,卻充滿著篤定。整個大堂裏隻有他的聲音在回蕩,如誓言一般。
梁亦衡低下頭,拿起自己的印章,卻依然在念著,“山無棱……”慎重地在那布帛上穩穩地落下自己的章。
璟軒愣在原地,她原想阻止,卻怎麼也伸不出手去,眼看著梁亦衡將印章放回盒子。她拉開一個微笑。
真傻。
“江水為竭。”璟軒搶斷了梁亦衡的聲音,接了下去,用獨屬於璟軒幹淨利落的女聲,“冬雷震震夏雨雪……”璟軒將自己的印章,同樣慎重地落在婚書上麵,穩穩地,按下去。然後放回錦盒。
“天地合。”璟軒念著,抬頭望著身邊的男子,看進他的眼底。
“乃敢與君絕。”對話一般,梁亦衡接著說,聲音溫柔綿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