以感冒謁假二日。午間,招陸芳石來為吾母一診。以昨夜慈體又嘔吐不懌也。餘亦請其定一方服之。文童潘誦耆(伊臣)、吳曾礽(雲孫)、曾祜同叔執弟子禮來見。入夜,訊案一起。

二十三日戊申晴

休沐未出。午後,鷺汀來久談。沛縣典史劍芝(倪君)來見,以小沅屬其麵致辭也。

二十四日己酉晴

辰起,詣節署稟銷感冒假。以傳見者三十六人,又值糧道白事,遂投刺而出。便過鏡之一談,複至花駁岸視馬氏諸孤,新移湫隘之居,諸女同處一樓,甚可慨也。返為鄒詠春侍講複步,入與鬯談乃歸。午後,王芸莊太守、陳帥兩世兄來訪,均一見。

二十五日庚戌

辰起,詣撫院衙參。既見中丞傳語招鏡之。於午後往談,因過宣州會館告之。適鷺汀亦至,坐話移時。再至芸莊所論事,小飲乃歸。飯後,謝柱卿(謙)、王仙舟(登瀛)來訪。燈後,劉勵吾大令亦來一談。再得高東垣同年湘中書。

二十六日辛亥晴

辰間,範主簿景賢、吳少尉秉章先後來見。以奉府檄將至車坊、甪直催租也。巳刻出胥門,迎浙江提學陳桂生侍郎學(棻)。行舟經此赴任也,未及見而返。匆匆一飯,又往。未初,撫部以次鹹集江幹,為北望請安之禮。禮成,俟各憲登舟禮謁畢,餘輩乃入見。比歸,便道過爾賓、鏡之兩處久談始返。得周弼臣書,以餘言寄到英蚨八蕃為資助盧生人麟者,且擬月亦援餘例,以四元益其膏火雲。當招盧之父吉六來,畀以攜歸也。

二十七日壬子晴

醜刻,詣試院點名,以常熟、昭文二縣府試也。太守升堂,餘偕汪瑤廷大令行庭參禮,三揖而退。禮書齎冊伺於東西門清點。餘所蒞者,為昭文,約三百人,皆肅靜無嘩,視三縣試日遠甚,豈彼間教化克行耶?抑士習固端耶?對之滋愧。既卒事,複入而三揖乃出,乃歸返署,四鼓紞如,複再就寢,然先後未獲安眠,遂竟日懨懨,時苦暈眩。午後,彭種田同年(福孫)來久談。述及甘肅情形,及回民強盛之狀。隴阪左右終有禍根。蓋花門遺種,於漢人積釁已深,終有不相容之日。其俗無一人吸食洋煙,則固強壯之可久者矣。客去,訊案十數起,皆欠租之佃農為多。責之枷之,殊以自愧。蚩愚非罪也,貧矣。忍而出此,迫於催科之故耳。豈吾獨無仁心哉。抱憾何既也。晚赴宣州會館一飲,則鏡之、鷺汀、挺之三君子公宴餘兄弟也。並攜侃兒以往,二鼓乃歸。

二十八日癸醜晴冬至

長至令節,集龍亭行慶賀禮,舊典也。醜正即起往焉。寅正則中丞、方伯、尚衣、觀察胥至,廉訪以謁假、太守以試事未到。望北行三跪九叩首,禮畢,天未明也。複隨方伯上院並遍詣各署稟賀,歸則日上逾竿矣。倦極。複寢,直過午乃起。飯後,訊案二起。招錢循陔大令(遵訓)一飲,而延鬱憲丞、曹文昭、錢乙樓、洪鷺汀、楊挺之陪焉。循陔為己卯座師嘉善錢湘吟先生(寶青)之胞侄。師門世誼,近始識麵也。二鼓後乃散。

二十九日甲寅晴

辰間,為帥靜陸遠煒父子複拜。以叔培弟取於其家,與有姻誼也。然不遇而返。拜客數處,遂往謁太守白事。歸,過楊劬孫大令(家)一談。其弟嘉驥今秋典試江西,所錄之文皆有根底,非於時墨中討生活者可望,良可貴也。昨以闈墨一冊見貺,故知之。持往謝之。複至朱修庭觀察寓所小坐。飯後,龐小雅同年來一談。薄暮,寄陶生欣皆、潘生由笙各一函。甫發,而潘生十七日之書亦至。夜以太守考試吳江、震澤、昆山、新陽四邑文童,往為點名。

三十日乙卯晴

子夜,詣試院點名。往來之際,雪花飄瞥而惜乎不久即止,未能凝聚也。所點崑、新二邑文童,雖不若三縣之浮囂,亦不及常、昭之靜肅。蓋江、震、崑、新四邑,钜紳富室多僑寓省城,不免沾染漓漓之習故也。午間,有吳鍾嶽者來見,為前皖撫沈秉成晚歲所納之妻兄。其為妻為妾名本不正,而所出之誥軸及秉成手書,則吳氏固稱三繼妻也。既博封誥,又為建坊,是以不正之暱而加以甚正之名,誠秉成昏聵之所為乎?而其子瑞琳輩必以妾視之,避不之顧,於吳氏之死,反唆族輩出為阻喪。洵父不父,子不子之家也。沈以貪墨著聞,身後遺害如此,其有破家之兆乎?可為一慨。吳去,而望江方生兆霖來,留其下榻於我。蓋新以知縣分發湖南,甫自都門南下者也。飯後,李子新大令來一談,訪問辦米情形也。未申之交,訊案數起。而佃戶最多,拊心滋愧。與虐民何異乎,而導之不從,縱之不可,殊無善斯政焉。可憾可惜。晚間,招劉殿臣、劉梧岡、洪鷺汀陪兆霖一飲。諸生人俊字儀亭者,執弟子禮來見,是日搶攘殊甚,聞胡生右蓀之病之亟,尤為不安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