辰起,出署複拜初八來天寧寺吊餘季者,均未得見。惟於耀堂署小坐而歸。鏡之夫人明日晉七秩專紀,致介壽禮,便以一函與之。又粘封複期仲一信。公暇作亡友蔣伯遐大令傳一篇。
十三日甲寅晴
吳伯建為故人誌清大令猶子,自遼左歸,來見。鄉董徐國尊二人亦來,以教民爭草堂浜捕魚事也。薄暮,訊案數起。是日芸姬病頗劇。公事亦頗繁。殊有內外焦灼之狀。宦味如此,苦哉。天氣暴熱,亦不易支撐,則又體弱之故也。
十四日乙卯晴
下鄉,相驗上官永興所報伊姓被上官金狗踢傷身死之屍。至四更乃回署。以歸途遇逆風,阻於湖蕩也。得陶霖甫、高東垣、高拙凡各一書。
十五日丙辰陰夜小雨
馬藍村太守(玉田)來,用回回館席款之。王少穀同年亦過我,遂留作竟日談。飯後出署,拜客一周。見《申報》中有“宰相合肥天下瘦,司農常熟世間荒”一對,可謂工對。然李賊豈特瘦天下而已哉。翁之植黨營私,亦荒謬非常,世之受害,亦不僅年穀不登已耳。鴻逆卒脅聖主與倭訂和,悍然不顧,尤萬世罪人哉。溧陽楊江心廣文(子鏡)來訪,專以繭行事來商,謂自餘去任,繭行不複設,農民種桑者大失所利,甚念餘之有以惠之也。求為之計,欲商之複往,然何能為力哉,惟自愧已。
十六日丁巳陰
又下鄉,至豐南,驗梅錢氏自縊之屍。而早起寒意殊重竟雪。重棉,異已。申酉間,舟抵橫山橋,登岸,行六裏,逾芳茂山,既下裏許,始登梅家村。相驗既畢,複詣勘梅榮川家被是咬三等所毀器物。比歸舟,則日已曛矣。榜人催棹入城,則既四鼓矣。
十七日戊午晴
辰間,訊案一起。午刻,王少穀來,作竟日談。為林靜盦題其高祖母許《篝燈餘影圖》。複鏡之一信。
十八日己未晴
日間,兩客見過,曰郜少卿同年文元也、李碩甫別駕彥鍾也、訊案一次。得繼可舅氏一書,言賃宅於城西門內,為王姓典房,足以安置歸裏諸眷口也。又得陳星槎同年一書。則自廣安州學正述其整頓學校事宜,皆踏實之語,甚為可敬。又得張鬥垣成都一函。
十九日庚申晴
辰起,錢紳子明來,耀堂亦來,久談乃去。餘複出署複拜吳子佩,不遇。至宜興蔣醉園學博(萼)寓所一談。蔣為乙亥孝廉,曾任高郵校官,喜為詩,與萬肖園同年久唱和,餘在元和亦常寄詩相酬贈。此次送考來常,故一訪之也。午後乃歸。申刻,訊案二起。錢鶴岑中翰(福蓀)以所著詩文,並其子振鍠撰述之已刻者,裦然成集,專丁送至,而索餘詩。既複之矣。披而讀之,振鍠今年甫廿歲,奇氣勃鬱,然詩文中多狂言,亦不羈才也。
二十日辛酉晴
辰間,出小南門,至較場,考試武童馬、步射及技勇,到者九人而已。惟周虎者步射箭中四枝,遂以冠其曹。武進亦同試,則又僅有七人,幾同兒戲也。此科不廢,何哉。歸,再閱錢振鍠所為《課餘隨筆》,其見穎異。誠非凡兒。至所作詩話,則狂妄無理,敢於痛詆古人,有市井之氣,年少而負異哉乃若此乎?恐非載道之器矣,深惜之。與乃翁鶴岑中翰書,勸以善養之,正欲其裁抑而使有成也。
二十一日壬戌晴
午後,蔣醉園學博過我,久談始去。得策侄四月朔日東鄉一書。廷獻亦附二紙於內,又得鏡之一函。
二十二日癸亥陰雨
午後,安尚鄉董事三人來見,言書院事也。擬以“雅正”為名,並呈所定章程節略。寄淶水高九一函,為言輯譜事,囑其一序也。
二十三日甲子晴
辰間,惲竹坡大令來一談,既去,新任府知事沈文甫名廷銓又來。午後,繭行以所用秤來驗,一者以印花貼之,至暮始卒事。訊案一次。寄家信一函。又上繼可舅氏一書。蔣醉園學博為餘序《石船居集》,並簽詩疵數處,洵直諒友也。得鬆存一函,又同邑人汪某,自鎮江軍械局以書來,則向不之識,而其人似尚有誌識者,擬複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