初一日甲戌雨

早起,詣府學郡廟、文昌祠行香,俱隨太守行禮畢,至府署衙參,則偕江陰令劉謙山同年及殷心如大令入。既出,始至邑廟進香。複冒雨訪惲竹坡明府一談乃歸。耀堂自鄉勘荒返,午後來一話。晚間,治酒招謙山飲,金鏡蓉、李碩輔兩通守及心如亦約其一陪,亥夜乃散。

初二日乙亥晴

辰間,過武進署一談。遂偕耀堂往應太守召飲之約。比酒闌而歸,已申正矣。訊案數起。至暮燈既上乃退。常州人情之刁狡,殊難為理,曷勝慨歎。

初三日丙子晴

竟日無事,亦無客。文書批複而外,惟讀書作詩,可謂閑也。複葉臨恭同年滬上一函。

初四日丁醜晴陰小雨

行縣勘荒,先至定東鄉之馬杭橋停泊。鄉董劉燡,及耆民等來一見。旋曆四五都各圖履勘,惟二圖較重。其地有羊橋塘河,久淤而未浚也。故得水甚艱,遂至此詢諸父老,則開治亦正未易焉。

餘圖皆花荒而已。午後入定西,便勘龍遊河口之爭水者,飭拆壩以平之。薄暮,抵湖塘橋泊焉。

初五日戊寅雨

前夜,雨徹宵不止,天明益甚。定西各圖荒象,俱於雨中察之。午後乃竣事。鄉董秦君川深來一見。旋登岸至團防局一閱所集團丁,返。登橋四眺,始複返棹。仍轉至馬杭橋泊。炮船哨官左遊擊宗燦來小坐而去。雨聲入夜不止,為之悶悶。

初六日己卯雨

辰起,冒雨至各圖勘荒。往來之路泥濘不易行。鄉農之來扶掖肩輿者甚眾,而昇西一鄉,被旱情最重,則以地處高亢,河道皆早涸故也。父老環訴疾苦,為之愴然。各圖董事來見者三四輩,竟日仍洎故處未移也。午後,署中人來,得鏡之及閻玉峰、楊懷臣、王伯芳諸君函、昂兒一書一電,蓋以廷式病尚未愈,故未出京也。於邸抄見月之朔日,懿旨命恭親王在各國事務衙門行走,並入內廷,惟王之賢,自同治初元以來,撥亂反正,措寰海於衽席而不居其功,光緒甲申三月十九民等來見,忽出樞垣,遂令引退,今十年矣。而時政日非,以致倭夷犯順,朝鮮全境皆失,損兵折將,東事岌岌可危,始複起王而責以措置,又不遽使入軍機焉。蟣蟲小臣,誠有不能仰測者也。而聞義州亦不守,諸軍皆退駐九連城,是鴨綠一水,已與倭奴共之,一葦可航,而南則拊旅順之背,北與西則直窺興京。盛京也危乎危乎,杞憂其曷已矣。

初七日庚辰雨

辰間,延政鄉董虞孝階來見,端愨士也。談久乃去。舟行曆金家橋,從政鄉等處,而至太平鄉之運村鎮洎焉。所至被旱情形,則較昇西橋為輕,而苦雨連綿,又將病潦耶?鄉董及父老來見者,皆以是為嗟籲,餘亦為之惴惴焉。

初八日辛巳晴

犁旦,舟人即解維而東。既起,則晴光時露,天氣已清,不勝忻然。午間,抵潘家橋,則新塘鄉一小鎮也。先登岸勘視各圖被旱之稻。歸舟,董事陸君孝隆字克勤者來見,談久乃去。事既蕆,南行入安尚鄉,經戴溪橋鎮,過塘門橋而抵洛陽橋泊焉。洛陽橋亦一鎮也。作詩二首,其一雲:

“洛陽北去三千裏,底事溪橋得此名。愁思滿懷消息杳,誤疑啼鳥是鵑聲。”初九日壬午晴

重九佳節也。舟人未曙即行,比至戚墅堰,日時加辰而餘始起。旅有紳耆來見,送之行,遂登岸,肩輿至東北各村勘荒,往來岡阜間,適遂登高之興。署中先後遣人至,送到由滬由蘇,友朋來信多函。臨恭且有兩詩索和者。歸舟後又駛而南至橫山橋泊焉。即至橫山下一帶勘視。返舟,則日色已暮矣。傳訊包姓一案。即和葉詩二首,亦自作四律焉。

初十日癸未晴

辰刻,舟至丁堰。登岸勘豐東廿三都一圖等處荒田。董事周之藩來一見。未刻遂返棹。不逾時即抵城。回署略整文簿,詣府謁太守詹公白事。歸,約陶小沚、林靜盦同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