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七日辛巳陰

公事甚簡,得讀半日書,頗暢。申酉間始出。應張子密大令之招,飲而未醉,亥夜乃得歸。跋黃方伯所撰文信國公祠聯而刊之曰:“是祠毀於庚申之難。庚寅二月,貴築方伯公始飭修複。十一月落成,而公已先於季秋移藩楚北。瓊上書以聯扁為請。蒙撰是聯。乃‘凜然萬古’額。既書之次日,公遽歸道山。蓋絕筆也。逾年春,其家始檢寄至蘇。極刊而榜之。哲人其萎,音徽未沫,讀之泫然。述以諗觀者。知元和縣事合江李某附識。”十八日壬午雨

飯時師僑來,留共一飽。申刻,歸安章嗣衡通守(乃身)來,章少眉之子也。需次直隸,以本生父艱,南旋數月,今來訪者。留其下榻,再四辭去。訊案一次。過長洲,驗一瘐斃。歸,再至北市監斬鹽城盜犯。大雨如注,輿皂輩皆濡浸淋漓也。

十九日癸未晴

辰起,一謁廉訪公,與金苕青大令晤談甚久。太尊亦至。巳刻乃歸。謝聘臣自金壇來。鏡之聞予奇窘,假我以二千金,以之批解司庫,聊紓目前之急。故人情重,不待求而自應焉,可感已。招嗣衡及華陽卓溥泉巡政,聚宋鬆存、劉葆吾及聘臣共飲。午後,訊案一次。嗣衡將回湖州,以百番贐之。其托以猞猁袍褂代售,複先予以百金,知其塋葬方艱也。嗣衡胞兄雲槎少尉與予在遼左同事甚久,往歲再至溧陽,情話仍密。日間始聞客死於薊州,嗣衡此行始為之歸骨,令人腹痛。

二十日甲申陰

早起,詣撫轅衙參,巳正歸。飯後,訊案一次。邑紳吳韶生來見,仍欲以毒虐佃戶之事為請。

拒而弗與接。吳姓為吳中巨族,韶生為革職侍講學士寶恕之弟,家貲甚富,而待佃甚苛,殊出情理之外。屢有所托,餘一皆絕之。為所切齒。然亦正不恤也。複鏡之一函。

二十一日乙酉雨晴

巳刻,蔣小槎為其子完婚,往賀之。馮世銘、世澂之母六旬,往祝。歸,謝聘臣再來一談。始聞鏡叟處有勘案滋鬧之事,民風不靖,可慨已。旋於《申報》中見邸鈔,滇省祿勸等處土匪謀反,有戕官情事。李君世琛及吾鄉涪州進士傅君炳墀均與於難。人心思亂,乃至於此。雖經撲滅,而可慮者尚不僅此耳。午後庫大使龍韜來見。

二十二日丙戌晴

巳刻出門,一謁新授鎮江府,閩縣王可莊太守(仁堪)於旅舍。太守為丁醜殿撰婁司文柄,一麾出守,或不免鞅鞅自失,而固泰然不以介意。知固不以俗見為榮辱也。歸,過伯芳署小坐。薄暮,季和來,留飲。

二十三日丁亥雨

午後,訊案一次。陳端生、何海曙、賴寶臣三大令來,談丈量城內河道事。薄暮,伯芳招飲,赴之。得高九淶水一函。

二十四日戊子晴

早起,以賴、陳、何三君約,與兩縣偕謁藩、臬兩憲,既出,至八旗會館觀劇竟日,以讞局二次團拜之招也。

二十五日己醜晴

早起,詣撫轅衙參。既出,過陳嵩泉司馬,一談乃歸。徽人歐陽元章為婁門外木商,前任與之稔熟,蹤跡頗密。餘聞其非端士也,故絕之。乃兩日再來,雖拒不與見,不知其何以必轆於嚐。我殆有以啟之耶?自省自愧已。

二十六日庚寅晴陰

曉起甚早,而嗔恚特甚,以昨夜未安睡也。竟日未出。客來訪而接見者,惟沈大令佺、潘內翰祖謙、汪司馬瑞高、龐大令慶麟。是日閱公牘、作書劄及鈔書、讀書,均覺精神不能貫注,疲疾之氣為多。是嗜欲攻取之深,不能振奮卓立,以致心昏氣濁,馴至病吾軀,而頹吾誌也。籲!

二十七日辛卯陰

辰間,一謁藩署,與伯芳、海觀偕也。既出,曆閶門、胥門拜客,至未初乃返。惟於汪蘭陔兄弟及趙伯章處一談。飯後,海觀來小坐。

二十八日壬辰陰立夏

早起,拜客數家。詣藩憲,與長、吳偕入見。午初歸。飯後再出,於胥門官廳候送方伯赴寧。

酉初乃至,比返署,已日時加戌矣。是日寒意較劇。晚,酌招汪蘭陔大令(瑞曾)及乃弟君謨太守(瑞高),沈杞仲,張子密,聚伯芳、漁珊一飲。

二十九日癸巳晴

辰間,出署拜客。至總捕署晤張明甫一談。飯後,訊案一次。晚至長洲署,與王、馬二君公宴王可莊、林質侯兩太守。至子夜乃歸。午後,訊案一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