神的巨大的威權是在柔和的微(風思)裏,而不在狂風暴雨之中。
在夢中,一切事都散漫著,都壓著我,但這不過是一個夢呀。
但我醒來時,我便將覺得這些事都已聚集在你那裏,我也便將自由了。
落日問道:“有誰繼續我的職務呢?”
瓦燈說道:“我要盡我所能地做去,我的主人。”
采著花瓣時,得不到花的美麗。
沉默蘊蓄著語聲,正如鳥巢擁圍著睡鳥。
大的不怕與小的同遊。
居中的卻遠而避之。
夜秘密地把花開放了,卻讓白日去領受謝詞。
權勢認為犧牲者的痛苦是忘恩負義。
當我們以我們的充實為樂時,那末,我們便能很快樂地跟我們的果實分手了。
雨點吻著大地,微語道:“我們是你的思家的孩子,母親,現在從天上回到你這裏來了。”
蛛網好像要捉露珠,卻捉住了蒼蠅。
愛情呀,當你手裏拿著點亮了的痛苦之燈走來時,我能夠看見你的臉,而且以你為幸福。
螢火對天上的星說道:“學者說你的光明總有一天會消滅的。”
天上的星不回答它。
在黃昏的微光裏,有那清晨的鳥兒來到了我的沉默的鳥巢裏。
思想掠過我的心上,如一群野鴨飛過天空。
我聽見它們鼓翼之聲了。
溝洫總喜歡想:河流的存在,是專為它供給水流的。
世界以它的痛苦同我接吻,而要求歌聲做報酬。
壓迫著我的,到底是我的想要外出的靈魂呢,還是那世界的靈魂,敲著我心的門,想要進來呢?
思想以他自己的語言喂養它自己而成長起來了。
我把我心之碗輕輕浸入這沉默之時刻中,它盛滿了愛了。
或者你在工作,或者你沒有。
當你不得不說,“讓我們做些事吧”時,那末就要開始胡鬧了。
向日葵羞於把無名的花朵看作它的同胞。
太陽升上來了,向它微笑,說道:“你好麼,我的寶貝兒?”
“誰如命運似的催著我向前走呢?”
“那是我自己,在身背後大跨步走著。”
雲把水倒在河的水杯裏,它們自己卻藏在遠山之中。
我一路走去,從我的水瓶中漏出水來。
隻剩下極少極少的水供我回家使用了。
杯中的水是光輝的;海中的水卻是黑色的。
小理可以用文字來說清楚,大理卻隻有沉默。
你的微笑是你自己田園裏的花,你的談吐是你自己山上的鬆林的蕭蕭;但是你的心呀,卻是那個女人,那個我們全都認識的女人。
我把小小的禮物留給我所愛的人,——大的禮物卻留給一切的人。
婦人呀,你用淚海包繞著世界的心,正如大海包繞著大地。
太陽以微笑向我問候。
雨,他的憂悶的姐姐,向我的心談話。
我的晝間之花,落下它那被遺忘的花瓣。
在黃昏中,這花成熟為一顆記憶的金果。
我像那夜間之路,正靜悄悄地諦聽著記憶的足音。
黃昏的天空,在我看來,像一扇窗戶,一盞燈火,燈火背後的一次等待。
太急於做好事的人,反而找不到時間去做好人。
我是秋雲,空空地不載著雨水,但在成熟的稻田中,可以看見我的充實。
他們嫉妒,他們殘殺,人反而稱讚他們。
然而上帝卻害了羞,匆匆地把他的記憶埋藏在綠草下麵。
腳趾乃是舍棄了其過去的手指。
黑暗向光明旅行,但是盲者卻向死亡旅行。
小狗疑心大宇宙陰謀篡奪它的位置。
靜靜地坐著吧,我的心,不要揚起你的塵土。
讓世界自己尋路向你走來。
弓在箭要射出之前,低聲對箭說道:“你的自由就是我的自由。”
婦人,在你的笑聲裏有著生命之泉的音樂。
全是理智的心,恰如一柄全是鋒刃的刀。
它叫使用它的人手上流血。
神愛人間的燈光甚於他自己的大星。
這世界乃是為美之音樂所馴服了的狂風驟雨的世界。
晚霞向太陽說道:“我的心經了你的接吻,便似金的寶箱了。”
接觸著,你許會殺害;遠離著,你許會占有。
蟋蟀的唧唧,夜雨的淅瀝,從黑暗中傳到我的耳邊,好似我已逝的少年時代沙地來到我的夢境中。
花朵向星辰落盡了的曙天叫道:“我的露珠全失落了。”
燃燒著的木塊,熊熊地生出火光,叫道:“這是我的花朵,我的死亡。”
黃蜂認為鄰蜂儲蜜之巢太小。
他的鄰人要他去建築一個更小的。
河岸向河流說道:“我不能留住你的波浪。讓我保存你的足印在我的心裏吧。”
白日以這小小的地球的喧擾,淹沒了整個宇宙的沉默。
歌聲在天空中感到無限,圖畫在地上感到無限,詩呢,無論在空中,在地上都是如此;因為詩的詞句含有能走動的意義與能飛翔的音樂。
太陽在西方落下時,他的早晨的東方已靜悄悄地站在他麵前。
讓我不要錯誤地把自己放在我的世界裏而使它反對我。
榮譽使我感到慚愧,因為我暗地裏求著它。
當我沒有什麼事做時,便讓我不做什麼事,不受騷擾地沉入安靜深處吧,
一如海水沉默時海邊的暮色。
少女呀,你的純樸,如湖水之碧,表現出你的真理之深邃。
最好的東西不是獨來的,它伴了所有的東西同來。
神的右手是慈愛的,但是他的左手卻可怕。
我的晚色從陌生的樹木中走來,它用我的曉星所不懂得的語言說話。
夜之黑暗是一隻口袋,迸出黎明的金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