古代人充分了解在遠航至異國他鄉的事業中進行國際合作的好處。因此,在漢諾的著名探險前將近兩個世紀時,腓尼基人和埃及人自然而然地在第一次有記錄可考的環非航行中攜手合作。法老尼卓的這次環非航行是由埃及人主持而由腓尼基船舶和船員參加的事業。但因法老本人沒有親自前往,所以埃及王墓和腓尼基的古代石柱都沒有記述這件事。隻是希羅多塔斯在訪問這兩個國家的時候,才在他著名的世界史上記錄下來,不然就將被人遺忘了。

如果有一個船隊,載著埃及人和腓尼基人駛過大西洋,那麼,在大洋彼岸叢林的原始狩獵人將興起什麼樣的文明呢?他們將興建什麼樣的金字塔呢?

這幅愚蠢的地圖把大西洋畫成靜止的藍色無人區,把摩洛哥與墨西哥的距離(以航行時間計算)從幾個星期拉長到幾千年。的確,在哥倫布以前,美洲人不知木板船為何物,但他們的蘆葦船卻與地中海世界的蘆葦船相似,從東到西的大洋流把美洲和地中海世界之間的一切幻想的疆界衝得一幹二淨。在幾個湖泊人民的幫助下,我們造成了兩艘蘆葦船,並在兩次航行中跨越了六千海裏或一萬一千公裏,每次航行耗時兩個月。在第二次航行中,我們登上了美洲的海岸。如果我們製造了一百艘“太陽”號,我們也會像利克索斯人民一樣,學會在朱比角外的非洲海岸安全地往返航行。可是,我們也會多麼經常地蒙受舵槳折斷並在美洲登岸的危險啊!真要這樣,我們“太陽”號上的八個人,在美洲叢林的原始部落中,將建立起什麼樣的文明呢?隻有老天爺才會知道了。

我關上窗戶,振筆疾書起來。

蘆葦船是能夠航海的,大西洋是一個由東向西的運輸工具。除了這兩條以外,其餘的我們仍然不知道,還是沒有什麼理論可言。不過,在上下幾千年的過程中,如果地中海的航海者從來沒有追隨太陽的軌跡而向西遠征,如果自古以來沒有一艘蘆葦船在直布羅陀之外不幸折斷舵槳,如果在躲避那危險的朱比角時竟沒有一艘蘆葦船偏離了航道,那倒是咄咄怪事了。我們“太陽”號如今漂洋過海來到美洲,難道這是由於我們史無前例地折斷舵槳,或是由於我們絕無僅有地能始終呆在蘆葦船上的緣故嗎?

寫到這裏,我倒的確掌握了一條理論:我們能夠跨越大西洋,也許正因為我們並不是在地圖上航行,而是航行於海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