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一章 恩威並施(1 / 2)

京兆尹,掛職吏部侍郎。趙文安官職大,品級自然也不會低,他是堂堂二品大員,完全有資格參加今天的皇城宴會,而且還能坐在前幾桌,座次還不會低。卻因為頂著一個京兆尹的官帽,身負治理都城治安的重任,今天就隻能待在自己的府衙裏,哪裏也去不了。

不久前,有百姓去府衙報案,說是肅政院的景雲景大人路上遭襲,聽聞這個消息,正在品茶的趙文安一愣又一驚,忙不迭地跑出府衙,連轎子都不敢坐,騎上快馬就火急火燎地奔了過來。幾隊穿輕甲配兵刃的府兵緊隨其後。

治理京畿,維護都城治安,趙文安的主職就是這個,但凡發生打鬥就進入了他的管轄範圍,而這次牽涉了景大院長,為了避免被彈劾一個治安不力的罪名,他隻能盡可能快地趕到麟德大街,越快越好。

下馬,急行幾步來到景雲麵前,看景雲身上官服稍有淩亂卻無傷痕,臉色略顯蒼白卻氣息平穩,趙文安終於鬆了口氣,擦拭幾下熱汗滿布的臉,告罪道:“下官救援來遲,望大人恕罪,恕罪!”

說完,心中大定的趙文安把矛頭指向害他被嚇得心驚肉跳的罪魁禍首,冷眼看向被平放在地早已斃命的白羽。他眼神陰狠如刀,似要將這個有可能害自己丟官入獄的賊人碎屍萬段,口中寒聲怒斥:“大膽賊人,竟敢當街行刺朝廷重臣,簡直無法無天!所幸未能得逞,此刻伏誅,罪有應得,真真是罪有應得!”

跟著,趙文安臉上的冷意瞬間消散,再換上一副由衷敬佩的神色,把話頭一轉,讚道:“景大人雖年少,遇此等膽大妄為又窮凶極惡之徒,竟穩如高山,靜若深海,將其視若無物,這樣不為所動的安寧心境,著實令人敬佩歎服!”

趙文安說第一句話的時候,景雲就知道他要開始奉承了,等他把廢話說完,景雲平淡道:“本官有事不解,趙大人可願解答?”

“大人請問,下官知無不言。”京兆尹趕忙答應,心裏還挺高興。隻要景大人願意開口說話,那麼這件事就有了談一談的餘地,自己失職這件事也就有了大事化小的可能,大好事。

“京兆府下轄的府兵負責巡查都城維護城內治安,今日是大節除夕,理應派遣更多的府兵巡查各處。但是本官在來的路上,隻遇到了一隊府兵,而從遭遇行刺到趙大人你來之前,府兵一個未見,蹤影全無。趙大人,那些該沿街巡查的府兵,此時都在幹什麼?節日裏尚且如此懈怠,平時又是怎樣的玩忽職守?趙大人,你手下的那群人,真的知道自己該幹什麼?”

景雲說話的時候平聲靜氣,但聽在趙文安耳裏卻大不一樣,他感覺自己被景大人厲聲質問:你手下那群拿著朝廷俸祿卻懶懶散散不幹事的人,還要他們有何用?既然他們沒用了,你這個管轄他們,縱容他們的上官,理應也沒用了。

趙文安沒法高興了,不僅渾身發冷,還心慌意亂,而且不敢辯駁也找不到理由來辯駁,呆站著呐呐吐不出半個字。而跟著趙文安來的那幾隊府兵則被景雲的話嚇得不輕,蒼白著臉麵麵相覷以後,其中一個領頭的將領麵朝景雲,直接單膝跪地,其他人有樣學樣,都跪了。

景雲根本不理會,目視惶然無措的趙大人,神情不變語氣不變,再問:“幸好此次行刺的目標是本官,若是換做其他自保能力不足的大臣,若是此人膽大包天欲冒犯龍顏,到了那時候,趙大人,您何以自處?”

景雲這番問話其實是問責,告訴趙文安玩忽職守的後果很有可能就是重罪加身,丟官丟命!

話已經說到了這裏,趙文安豈能不知道景雲的真正態度,平靜隻是假象,內心其實很憤怒。而惹怒景院長這種天一般大的禍事,趙文安連想都不曾敢想過,當即嚇得肝膽欲裂,連連作揖,帶著哭腔求饒:“下官玩忽懈怠,致使手下懶散瀆職,下官知罪,下官知罪!求大人網開一麵,莫要彈劾下官,下官家中妻兒老小俱在,我一走,他們就孤苦無依了,下官知罪啊景大人!”

一旦因此事被景院長彈劾,被罷官是肯定的,要是景院長在奏折裏加上輕慢瀆職,放任歹人作祟的罪名,那就估計人頭不保了。趙文安哭聲求饒不做假,是真的害怕,真的求景雲網開一麵。

街中央,年過五十的趙大人聲淚俱下,連連向景雲作揖求饒。單膝跪地的幾隊府兵也是滿麵驚懼,跟著上官一起向景院長求情。他們沒法不這樣做,他們的身家性命,隻在景雲的一念之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