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陽婆眨了一下深邃的眸子道:
“老大哥,這三個老兒聯手,也是非同小可呢!我們還不一定準能勝呢!”
馬彥行一擺手道:
“姥姥,你完全想錯了,依我看,他三人並不會全部都留在中途設伏。”
“為什麼?”太陽婆問。
馬彥行呷了一口茶道:
“很簡單,他們的主力,要先至哈密去對付小徒陳宋,他們會由西風、常明日中得到這個假消息,因此我猜……”
各人全凝神靜氣地聽著,這老頭兒老練的智謀,確令他們欽佩。隻聽他徐徐地說:
“我猜他三人之中,會留下一人在半途設伏,另外西風和常明二人之中,也可能留下一人,其他的全部會直奔哈密。”
太陽婆“啪”地一聲鼓掌道:“對,這是很合情理的猜測。”
馬彥行點頭笑道:
“那麼,我們就可易如反掌地各個擊破了,敵人實力雖強,可是如此分成三撥,就不堪一擊了。”
長毛陸淵一隻手摸頭道:“老前輩智謀實在令人佩服,不過……”
他訥訥地道:
“我們這麼些人一上路,隻怕他們半路設伏的人就不敢出來了。”
馬彥行似乎對這些早已考慮過了,他點頭道:
“你說得不錯,可是他們不會發現我們的。”
他笑得更得意了,接下去說:
“他們隻會發現依梨華一個人,而我們卻在依梨華左右,他們不動我們也不動,他們隻要一動,就會發現上當了,那時這個冒失的人,將要付出他的生命。”
長毛陸淵雙手抱拳笑道:
“拜服之至,老前輩真是活神仙,現在我們就上路吧!”
馬彥行冷冷一笑道:
“但也不要把這幾個人,看得太傻了,我們還要有一番做作。”
大家又糊塗了。馬彥行嘻嘻一笑,抖了一下袖子道:
“老夫這身打扮是很容易裝扮的。”又指著太陽婆道:
“九姥的樣子怪一點,可是化裝一下也並不難,至於老弟你們,就更容易打扮了。”
陸淵一怔道:“這是幹什麼?”
馬彥行起來踱了幾步,站住腳之後道:
“老弟,這事你快做,扮好之後,囑他們上路,裝著去和闐,當然,隻要走出幾十裏以外,就可脫下衣服再回來。如此一來,這消息傳到了他們耳中,他們才確實相信;否則,可能他們還會有些懷疑。”
太陽婆怪笑了一聲道:
“這一招更妙!陸淵,等會兒我找一套衣服出來,給扮我的那個人換上,要扮就要像,否則露了馬腳可是不大好。”
陸淵笑道:
“老前輩放心,這個容易,我手下有個叫燈草人的兄弟,他一身排骨,要是扮起來準像你老。”
說完之後見馬彥行和依梨華都含著笑,他才猛地憶起語中有病,不由臉一紅。太陽婆皺了一下眉,裝著沒有注意的樣子。陸淵忙混過去道:
“別的都好裝,隻是你姥的頭發……”
聞三巴含笑在一邊插口道:
“這個容易,剪兩匹馬的尾巴一染不就行了。”大家都笑了,馬彥行點頭道:
“這辦法很好,好啦,老弟,你快張羅著去辦吧,我們拾掇拾掇,到晚上也要上路了。”
陸淵站起來道:“我這就去,放心,絕誤不了事。”
聞三巴跟著他一塊走了出去。依梨華關照道:“陸大哥要小心呢!不要走露了風聲。”
陸淵回頭齜牙笑道:
“姑娘你請放心吧,這點事要辦不好,我長毛陸淵算是白活了!”
說著和鏈子錘聞三巴出去了。馬彥行長長歎息了一聲,目視著太陽婆笑了笑道:
“一切都進行得很好,這就要看最後一步棋了。老實說,少了莫老甲,那三個老兒,我們倒可以放開手去跟他們周旋一下了。”
太陽婆冷冷一笑道:
“別人不說,我隻問問劍芒那個禿尼,看看她還有臉見我沒有!”
馬彥行怔了一下道:“怎麼,你們過去認識?”
“豈止是認識!”太陽婆不屑地說。
“昔日我們還有相當的交情呢,不過現在一切也都不必再談了!”
依梨華靜靜坐在一邊,她本是一個看得很開,而又極力追求現實的人,一些不如意的事,當過去之後,她很少會再去回想它,她認為那是很不值得的事情。可是這並不是說她忘記了,相反,那些血腥淒慘的往事,每一件都深深地印在她的心上,當她認為有必要回憶的時候,那將是清晰如繪,曆曆在目。
此刻,她仿佛又回到了那可怕的暴風雨之夜……
火苗、濃煙,人聲鼎沸……父親的屍身,血和腸子……宇文星寒等四人持刃夜殺的猙獰麵孔……
她的淚再也忍不住,撲籟籟地淌個不住,回身趴在椅背上,抽搐著痛哭了起來。二老被她這種突然的舉動嚇了一跳。
太陽婆由位上一躍而起道:“孩子,你怎麼啦?”
“西裏加……拔蕩死得好慘……啊,我可憐的拔蕩……西裏加!”
太陽婆看著馬彥行苦笑道:“這孩子!唉!”
她說著走了過去,輕輕摟著她,還沒說一句話,依梨華已投入她的懷中,嗚嗚咽咽地大哭了起來。
“哦,可憐的拔蕩……可憐的瑪沙,西裏加,他們死得好慘哦!”
姑娘這一哭,直似一樹帶雨梨花,而她那幽咽清脆的哭聲,更是令人聽著有一種淒慘的感覺,連二老也為之深深地感動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