七個小時前,周陽獲得了內地最佳新晉歌手獎,春風得意,星途平坦。
他從紅毯上下來,西裝一絲不苟,用得體的笑容應對每個前來祝賀的人。
慶功宴,酒局,一杯一杯喝到胃泛酸水。
終於脫身時,已將近午夜一點。
“我要死了——”毫無形象的哀號著,周陽東倒西歪的在奧迪車後座哼唧。“詩晚,我今天把這輩子的酒都給喝了——”
“當明星就是這樣。”詩晚從後視鏡中看了周陽一眼,“被人捧著哄著,叫著大明星的感覺爽不爽?”
“爽,當然爽——比他大爺的跟人打`炮還爽。”
周陽愜意的調整了一下姿勢,看著認真開車的詩晚,突然很明白對方為什麼執著於出名了。
說起周陽這個人,往好了講,是個曆經磨難終見彩虹的勵誌型新星。說白了,他就是個學啥啥不成的二流子,高中輟學幫人端盤子,酒吧駐唱,沒想到某天走了狗屎運成了個什麼最佳新晉歌手。
所以說真相一般都是殘酷的,就周陽這實際情況要是說出去,絕對嚇死一堆人。玻璃心的小女生說不定還要哭著罵著說社會太可怕。
至於詩晚,和周陽則是從小耍到大的兄弟,兩人都知根知底。詩晚其人,那是真厲害,從小就是雙百分,三好學生拿到手軟。人家成績好,心也大,小小年紀就表示以後絕對要走出家鄉那個窮地方,到大城市闖個名堂。這不,才20出頭,已經是家喻戶曉的大明星了。周陽自己踏入娛樂圈也多虧詩晚幫忙,所以,對於眼前這個人,他是相當的佩服和欽慕。
“以後你說話得注意點形象,別動不動就他大爺的,你和別人的大爺是有多大仇?”
“知道了——”
“還是把你送到那個巷子口?”
“對啊,老地方。”周陽吹了聲口哨,“過兩天就換地兒了。”
“這種貧民窟,趁早換了也好,什麼亂七八糟的人都有。徐少給你找房子了?”
周陽倒是很老實的承認了,“徐少也說這地方不好,人雜,要是以後真能混出點名堂,住這兒會給人落個話柄。”
“嗬,”詩晚短促的笑了一聲,“怎麼,你很聽徐少的話嘛,也難怪,你是他一手捧出來的。”
伸了個懶腰,周陽看了眼窗外,“行了,讓我在這兒下吧。明天見了。”
“巷子黑,自己慢點走。還有,恭喜你,大明星。”詩晚重新發動車子,踏著油門眨眼就沒了影。
周陽嘖了一聲,這車不錯啊,以後賺錢了自己也去買一輛。
計劃著美好未來,他走進了巷子。
鬼地方,連個路燈都沒有。被腳下不知什麼東西絆了一跤,周陽低罵道,“大爺的。”
摸黑走了半天,快到巷尾時,有五六個人或站或蹲的在那抽煙聊天。
周陽也沒在意,正要走過他們身邊,其中一個人扔下抽了一半的煙,用腳摁滅後,問道,“喂,周陽麼?”
停下腳步,仔細看了看這群人,確定自己不認識。看對方樣子,又像是無所事事的混混。他不動聲色說道,“你們是?”
“聽說你是那個什麼超級新星?”說著,從口袋裏掏出一張照片看了看,“就是你了,沒錯。”
“怎麼,你想要我簽名?”還拿著自己照片,變態啊——
那人笑了幾聲,把照片扔到地上,說道,“我他媽想要你的命!”眼神頓時變得凶狠,其他幾個人已經將周陽圍住了。
周陽根本不知道自己什麼時候得罪了這麼一群人,他來北京三年,除了公司就是和詩晚有接觸,能得罪誰?
又或者,在沒察覺的情況下的確得罪了公司某些人?
但現在明顯不是想這些的時候,周陽就算是聖鬥士轉世,也沒法以一敵五啊。三十六計走為上,瞅準機會一腳踹開離自己最近的人,他轉身就想跑。
可他喝了太多酒,本來就有點全身發軟。踹人沒力道不說,跑也不如人家跑得快,幾步就被追上了。
腳和鐵棍落在他身上,一下一下,每一下都非常用力。他拚命捂住頭,身上非常痛,周陽想喊聲救命都做不到,因為胸口被人連著狠狠踹了好幾腳。他覺得肋骨一定斷了。
“有人讓我告訴你,專心做自己的事,別搞些亂七八糟的。”頭頂上的聲音非常冷酷,“離詩晚遠點,聽到沒!你他媽老子問你話呢!”
詩晚……?
意識已經有點模糊,但周陽還是牢牢記住了這兩個字。
那些聲音還在不斷的罵嚷著,周陽卻漸漸無法再聽清。他的眼前被鮮血染成一片紅色。
周陽所有的記憶停留在了那個人開合的嘴唇上。那人說了一句話,是自己最後聽到的話,但可惜的是,周陽已經無法分辨出那句話到底說了什麼。
七個小時前,他是最佳新晉歌手。七個小時後,他死於一場謀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