雙兒駭了一下,低頭道:“公子,雷影早先來求見過,說有些事情要稟告給公子。”
“雷影?”
楚留仙頓了一頓,接著道:“雙兒,回頭雷影再來,你告訴他,如無生死攸關的大事,二十日後再來告我。”
“就這樣!”
話音落下,他轉頭就入得靜室當中,留下弄不清楚情況的雙兒怔怔地發愣。
靜室中,楚留仙一呆就是一天。
在這十幾個時辰裏,他時而揣摩“煙花易冷”用法,時而沉浸“入夢引”的修煉,時間飛快地過去。
又到了書癡講法的日子了,楚留仙如前上得通天峰,熟門熟路的進入了那處雲台,第一眼就看到佝僂著身子的程乾。
“真巧啊。”
程乾臉上笑出了菊花,那怎一個熱情了得。
楚留仙想也知道這個“巧”是怎麼來的,搖頭失笑,還是回應道:“原來是程兄,同往?”
“同往同往。”
程乾得到了想要的答案,笑得愈發地歡了。
這一回,當書癡擊響了玉磬,開始新一輪講法的時候,楚留仙目光掃過,不曾見到了別雪陳林他們,倒是那個小胖子依然在座。
緊接著,那小胖子就鬱悶了,他分明是捕捉到了楚留仙的目光,擠眉弄眼著呢,楚留仙就別過了頭去,專心地聽起了上麵書癡說法,媚眼算是拋給了瞎子看。
“誌怪神話當中,在極北之地,有君子之國,其地之人皆生兩副麵容,一副在正麵,永遠正氣凜然,謙謙君子如玉溫潤之風;一副在背麵,陰鷙險詐小人之念集中。”
“誌怪誠不可信,然而我便在想,世上是否真有這樣的法門?”
“我又思得,曾在另一典籍中看到的一樁趣聞。”
“在留存上古宗門遺跡的連雲山脈中,有金烏族聚居。”
“山中妖物眾多,前一日為野獸,後日就可能化妖物,行走其間凶險無比。故而那金烏族人行於山中時候,往往會將頭發結辮,染上妖血。”
“族中巫老施以巫法,於族人腦後化生出另外一張凶厲的妖物麵容,以駭住妖物,防止金烏族人無備時候被妖物從背後襲擊。”
“該巫法,名之為:後顧無憂。”
書癡說到這裏,照例引得眾人神往,楚留仙也是聽得津津有味,這書癡確有專長,能將那些千頭萬緒的東西化為線索,最終從道藏中翻出好東西來,常人所不能及。
當所有人的注意力都集中了過來後,書癡依然是以平淡無奇地語調說道:“巫法、咒術,皆屬旁門,我輩不屑為之,前輩先人從那巫法:後顧無憂中,化出了一門法術,仍以‘後顧無憂’名之。”
說到這裏,書癡挽起了袖子。
看到這個動作,楚留仙臉上原本聚精會神的神情為之一垮,周遭不少人緊繃的身子都放鬆了下來。
彼此對視,都能從對方的眼中,看出無奈來了。
果不其然,書癡挽起袖子,詳細講解了“後顧無憂”法術如何施展,要點何在後,就開始親自演示了。
一次,兩次,三次……
楚留仙最後還是不忍心數下去,不少人等得昏昏欲睡了,書癡終於把法術施展成功了。
他一抹額上汗水,轉身道:“諸位請看,這便是——後顧無憂!”
“咦?!”
楚留仙眉頭一挑,驚疑出聲,場中更有不少人直接從位置上驚起。
在書癡的後腦勺上,赫然是另外一張人臉盤踞著,沒有眉毛,沒有胡須,表情猙獰,駭人之極。
書癡的靈力儲備顯然是夠嗆,這個法術持續了不到幾個呼吸的時間,就自己消散了。
他跌坐回位置上,從身旁尋摸出玉書來,旁若無人就要翻看。
“哎~”
多少聲歎息,錯落不齊地響起,這回大家都早有預感,倒也沒人去問一聲“怎麼用?”,心中失落卻是難免的。
楚留仙也是如此,不過旋即調整了過來,在心中愈發地堅定,此後八次聽法,便全用在書癡身上吧。
他心中有個預感:“或許,這一次我能否過關,開壇講法成功,順利化生真靈,就著落在這書癡身上了。”
“他講的這些法門……”
楚留仙連不少人起身離去都不曾注意到,便沉浸入了對書癡所傳法術的思考當中。
此後十餘日裏,每兩日一輪的書癡講法,楚留仙一場也不曾錯過,中間得間隙他便鑽研“入夢引”,倒也充實得很。
隻是,眼看時間一點一點地過去,無論是“入夢引”還是不幾日後輪到他自身的講法,始終隔著一層什麼,不得其門而入。
這一日,楚留仙在雲台上端坐,上首處書癡擊響了玉磬,最後一場講法開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