紅日掛在遠山邊上,仿佛下一秒就會落入地底。正是日暮時分。
蜿蜒的小河邊上一片狼藉。青草地皮完全被撕裂,露出土黃色的深層地質。殘敗的植物零落一地,甚至撒在柏油路上破壞了城市原有的美感。人行道崩壞龜裂,碎石濺得到處都是。不僅是河岸,甚至連河水似乎都被截斷。隨著河床的崩坍,流水如同脫韁的野馬漫無目的地四處衝撞,揚起高高的浪花。完全是一副地震後的淒涼景象。誰能想到這是兩個非人類戰鬥帶來的後果呢?
神上瞳和逆回十六夜雙雙倒在地上,重重地喘著氣。
黑發黑瞳的少年臉色蒼白,汗水浸透了深黑的服飾,一副劇烈運動後脫力的模樣。短發耳機少女也好不到哪裏去,香汗如同膠水一樣把劉海黏在額頭,看起來跟落湯雞一樣。臉上浮現幾朵紅雲,暗示著之前運動的激烈,平添活力女孩的青春|色彩。兩人頭對頭,各自躺在地上,耳朵似乎能感受到彼此發絲的觸感。
十六夜上氣不接下氣地說道:“你這家夥,果然不賴嘛。”虛弱的少女嗓音也很動聽,柔柔的好像能將人融化一樣。
“你也……也是,一個女孩整天玩肉搏。”神上瞳幾乎累得說不出話,哪像十六夜那樣痛並快樂著。少年隻感受到了痛而沒有快樂。
“都說不要歧視性別了。”十六夜不滿地說道。
“切,還沒把你打到說不出話來麼。說好要教訓你一頓的,小丫頭。”雖然看不到十六夜蹙眉的表情,神上瞳心裏能想象少女別扭的模樣,不服氣地出言挑釁道。
“可惡……誰是小丫頭啊,你個紅眼病!”
“耳機女!”
“紅眼病!”
十六夜沒能等到少年還嘴。勉強地側過臉,隻能看到少年好像快要睡著的表情。秀氣的睫毛一顫一顫,好像馬上就要停止活動。
(不說話的時候倒是蠻可愛的。氣人的家夥。)
少女心裏產生了有點羞澀的想法。
“喂,你這家夥別在這裏睡覺啊,會著涼的。”說出口的一刹那,十六夜自己都不敢相信自己會說出那麼嬌氣的小女生話語,也從未有過這般細心關切他人。努力抬起酸痛的胳膊,推了推少年的身體,沒有反應。那個名叫“神上瞳”的家夥似乎已經進入了夢鄉。
(真是個麻煩的家夥。)
少女掙紮著爬了起來,同時拽起旁邊那個一覺不起的家夥。整個過程中少年一動不動,不得不讓少女感慨這家夥睡得跟死豬一樣。深吸一口氣,讓少年的身子壓在自己的肩膀上。肢體接觸的瞬間,少女心裏有種異樣的感覺。大概和男孩子無意間觸及女孩手指一樣觸電般的感覺類似。這種事,不良少女十六夜並不能清楚地理解。就像少年趴在她肩膀呼出的熱氣帶來的燥熱感,少女隻覺得心慌。
(我一定是生病了吧。)
壓下心頭異樣的感覺,十六夜自嘲地想著,扶持著神上瞳,晃晃悠悠地前進。
昏黃的餘暉照在相擁的少男少女身上,影子拉得很長。
神上瞳醒來的時候,已經是第二天早上。努力睜開惺忪睡眼,重重地伸了個懶腰。過了片刻才清醒過來,發現自己正處在一個陌生的環境裏。下意識地認為那個不良女把自己隨隨便便地扔到了什麼地方。
這是一個典型的單人宿舍。也沒有客廳或是沙發之類正兒八經的東西。最大的家具就是一張單人床,靠牆擺著,床寬和整個房間的長度差不多。倒不是說床大,而是宿舍小。床的一頭就是窗戶,溫暖的陽光透過玻璃灑在淩亂的床上。另一頭就是房間的核心內容——亂糟糟的地板。襪子、啤酒瓶、方便麵盒,各種生活垃圾隨意地散落一地。可見房主是個多麼邋遢的人。不僅如此,連胸罩和胖次這種少女物什都赫然在目。
(不用說,這絕對是那個不良女的房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