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地不仁,以萬物為豸狗;大道獨陽,斬天地以為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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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生二,二生三,三生萬物,道法自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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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夫善獨行,不出塵世之故;萬惡深淵,不墜六道輪回。夫行天下,以仗義名,以百善先,以教化故,以道德言,不驕不躁,不恐不怯,不契不舍,不人言畏言,不獨善其身。”
“大道有先後,丕極有泰來,我自將心比明月,心如煉,講善世間。”
一陣稚子的琅琅書聲從林微草堂深處傳來,聲音青澀清亮,隱隱間傳布林微草堂附近的湘妃林中。
林微草堂建地不廣,是京都城西北郊外,湘妃林中唯一一座學堂。因為湘妃林附近大都是布衣瓦舍,農夫獵人,所以這裏的教育程度不高,若非大漁國文相林氏一族在此地出資建校,這裏仍舊是一片傾頹之地。
林微草堂隻有一名年過半百的教書先生,姓方,在每日清晨授課,傍晚方休。因授課先生教授知識從不收錢,就吸收了很多學生,鄉裏鄰間,大約有上百位。
學堂之內,這些穿著簡樸的學生搖頭晃腦的朗誦著書上的內容,咿呀學語,倒是有木有樣。也有不安分的學生,抓耳撓腮,眼珠亂轉,在想著是否要給睡熟的先生來一個驚喜。
這名學生望向窗外,正亂打主意,忽然看見西邊天際隱約飄來一個黑點,黑點越來越大,在夕陽中拖出長長的影子。
學生雙眼一亮,就想出了一個壞主意,他仔細盯著那個黑點,正想找個借口誑先生,突然一雙眼睛睜得滾圓,好像看到了什麼詭異的事情,先用力揉了揉眼睛,待看清那道黑點時,不由的大聲驚呼道:“是馬!天上有匹馬!”
學生畢竟是少年心性,對於突然出現的這一幕,沒有害怕沒有惶恐,隻有一心驚喜。他呼紮一聲,對著學堂內的眾人招呼兩聲,就興奮的朝著學堂外麵跑去。
學堂內的其他學生聽了那人之言,表現出各種各樣的神色,下一刻卻都如炸開的鍋一樣,招朋引伴,就要向外麵跑。
“安靜!安靜!”教書先生睜開惺忪的睡眼,用木尺使勁拍打著書桌。當當當三下,熱鬧的學生都如兔子般安靜下來。
“今日夫子授課就到這裏,你們可以早早回家。明日一早,還要如時來學堂報道。”教書先生頗為滿意的掃了眾學子一眼,淡淡的說道。
“真的?夫子讓下學了?哈哈!下學嘍!下學嘍!”
“夫子太好了!回家嘍!”
“哈哈,王寧,走,捉蟋蟀去!上次我的蟋蟀君王被你的將軍殺了,這次我重新找一個,我還不信殺不回來!”
“哼!才不跟你捉蟋蟀呢。我要去看天上的飛馬,一會就沒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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教書先生嘴角含笑,望著學堂內的學子們哄然作鳥獸散,臉上浮現出一抹慈愛的笑意。這笑容像是想起了某些回憶,和藹可親。
他將書本收好,向著林微草堂後院的宅邸走過去。林微草堂後院,是簡單的三間木屋,但這些建造房屋的木材,莫不是從大漁國南方鳩山運過來的中等紅木。
光是一株中等紅木的價格,在世俗中就頗價值不凡,何況這裏至少使用了百來根呢?
當教書先生打開後院的木門,就看見一匹毛色漆黑、體型矯健的馬臥在院落中。這匹馬眼神明亮,看到後者進來,隻是望了一眼,又趴臥起來。
若是第一名發現黑點的學生來後院一看,肯定會驚呼道:“就是這匹馬!天上飛的就是這匹馬!”這一幕對學生來說,或許一如曉夢,但眼下,卻真實的出現在先生眼前。
“還這麼心急火燎的,知道我這裏有學生,也不肯收斂一點。”教書先生推門進去,看著坐在木椅上閉目打坐的中年漢子,一笑說道。
中年漢子長須長髯,臉龐寬大,麵容卻十分紅潤,好似養氣的功夫十分到家,不見絲毫疲態。
“哼!那麼多廢話,趕緊收拾東西走吧。我出來一趟不易,現在也非收徒期間,還是早走早好。”中年漢子目光微冷,對著教書先生幹脆的說道。
教書先生露出一絲沉吟,走到木椅旁坐下,“人生真是如夢啊。六十年前,你被仙人收進仙門,從此人事兩隔。這六十年間,你我見麵不過兩次,你壽元悠長,我卻步入暮年。”
“大哥!你何必感歎這些東西。這次跟我一走,雖然沒辦法讓你成為修士,服用靈丹多增幾年壽元還是可以辦到的。”中年大漢麵色溫和了些,似乎被先生勾動了往事。
“能增幾年壽元啊,也不錯了。”教書先生點點頭,右手探入懷中,摸出一枚樣貌古樸的令牌。
這枚令牌三寸大小,呈長方形,拇指寬厚。令牌色澤深沉,其上雕鏤著一些花紋雕像,中間是一個篆字體“令”,令牌後麵則是一道符印般的仙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