話說齊豫之地,沃野千裏,泰山以東百裏有一小山,名喚眠雲山,山上多楓樹,時值秋日,四下皆紅,猶霞光乍落。山方圓五六裏,南麓有一小縣,乃是青州濟陽府境內崇關縣。這一日大風不止,吹得街道上旗飛轅折,瓦礫亂舞。次日,大風始定,縣尉常峰帶校尉詹寧在城中巡查,忽聽得獄吏來報,說牢門被風吹破,不見了死囚一名。常峰大驚,將看牢的獄卒打了板子,又差詹寧去追拿逃犯。詹寧帶軍士在城裏搜查半日不見逃犯蹤影,心想:“莫非那廝逃入山中?”即帶二十軍士往山中來尋找。眼下正是秋日,天氣雖然涼爽,奈何山路崎嶇難行,詹寧等人尋找半日不見蹤影,隻累得汗流浹背,如淋汗雨一般。軍士們皆叫苦不迭。詹寧見狀乃令眾人尋得一處開闊地,各自倚在樹下小憩。詹寧嫌口渴,拿過水壺抬頭飲水,卻看見對麵那樹上紅葉之中掩映著一團白色,慢慢走進看去卻是一隻白兔。詹寧心中驚異,拿過弓箭,援弓搭箭一箭射去那兔應聲落地。詹寧大喜,領身邊數人去拾那兔。眾人近前來看,那樹下空無一物,隻一層落葉而已。詹寧心中犯疑,又想那兔豈會在樹上睡眠,非仙即妖,自己射它豈不得罪神靈鬼怪?口裏卻說:“這東西跑的挺快,今日饒他一命。”仍招呼眾人休息。
詹寧等人在山上尋了半日,眼看日已西沉正要下山回城,不料天忽降大雨,眾人哪裏曾帶雨具?隻在樹下疾行。行到山腰,忽聽得一軍士道:“校尉,那裏有一草房。”詹寧看去隻見那煙雨之中一草舍孤立,乃大喜,帶眾人直奔草房去了。到柴門前,叩門許久不見有動靜,詹寧高聲喊道:“校尉詹寧與諸軍士遇雨,可否暫避此處?”內中一女子道:“將軍稍等。”不出一會兒柴門打開,裏麵乃是一女子,隻二十歲左右,生得典雅端莊,道:“將軍快快請進。”詹寧拱手道:“有擾。”遂帶軍士進院來。那女子帶眾人到東廂房安歇,有一女子生了火,另一女子將幾件衣服抱來道:“我家公子請將軍到客廳一敘。”詹寧領軍士接了衣服,拱手謝道:“多有打擾,請轉告貴公子,詹寧隨後便去。”三位女子道:“將軍請便,如有吩咐隻管與我等講。”詹寧謝過,三位女子還禮出門去。一軍士道:“這是什麼地方,竟有如此美的天仙。”另一人到:“該不是大戶人家,如此守禮知節。”詹寧也不答話,隻換了衣服出門來。早有先前那位女子在等,引詹寧到正廳去了。
詹寧進正廳來,之間廳上隻坐著一男二女。男子容貌俊朗,然看似年紀尚小略帶稚氣;左邊那女子形容典雅,舉止賢淑,令人屏息;右邊女子麵容嬌嫩,玲瓏可愛,見之忘憂。三人皆身著白衣,端坐席上。詹寧拱手道:“在下詹寧,多有打擾。”正中那男子道:“將軍來此,怎敢稱擾?請入席。”詹寧乃入席。男子道:“我乃青州泰州人氏,姓景名韶。”指左邊女子道:“這是家姊景雅。”又指右邊女子道:“這是表妹素縈。”詹寧一一拜過,景雅還禮,素縈卻將頭往旁邊一側,不看詹寧。詹寧心中犯疑,不知為何,卻也不敢多問。景韶敬酒數杯,詹寧俱受了。景韶道:“觀將軍麵色似有憂愁之狀,敢問何事使將軍煩心?”詹寧道:“昨夜城中風聲大起,將牢門吹破,跑了一名死囚,我今搜尋一天不見結果,回城難以複命,因此憂愁。”景韶笑道:“這有何難。在下略知先天數,待我卜他一卦,便知犯人何處。”詹寧大喜,道:“有勞公子。”景韶擺手道:“這個不妨。”喚旁邊侍女取龜甲銅錢。不一時龜甲銅錢俱到,景韶搖動龜甲,卜了一卦,若有所思。詹寧問道:“敢問公子卦象如何?”景韶道:“不瞞將軍,那犯人正在縣尉府內。”詹寧大驚,道:“我隻上山來尋,不料他竟在城中逍遙。”景韶道:“將軍不必驚慌,明日可回城查看,不過凡事須得弄個清楚方可行動,否則錯勘忠奸反失名聲。”詹寧道:“多謝公子良言,詹寧謹記。”景韶點頭笑道:“今將軍之憂已釋,可暢懷痛飲,不必拘禮。”詹寧乃與景韶對飲,宴罷方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