著手構思《人總是要往前走的》這部小說的時候,我的父親還在世,現如今父親已去世三年了。

我清晰的記得,那是2011年春節剛過,我背負行囊踏,又要上尋夢的征程。臨行前,我來父母家告別,母親攙扶著半身不遂八年的父親,把我送到樓下淮海路邊。麵對父親那不舍的眼神,我略顯得有些不安,靜靜地看著身子不住顫抖的父親,歲月在老人的臉上毫不留情的刻下痕跡,幾縷白發清晰可見,我拉著父親的手哽咽地說道:“爸、媽,兒子不孝,又要出遠門了,您二老要多保重啊!”母親早已泣不成聲地問我,“非要走嗎?”我聲音壓得很低,“嗯”了一聲。父親眼含著淚花看著我,從他深邃而慈善的目光裏,看出他有滿腹的話要對我說,但他還是強忍著內心的痛苦,麵帶著微笑對我說:“傻孩子,不管你走多遠,這,這裏永遠是你的家……”這一刻,我何止是肝腸寸斷,連心都要碎了。人有傷心處,欲語淚先流。我眼裏閃爍著淚花,哽咽道:“爸,兒子對不住您,忙完這一年回來,就不走了。”父親笑著點了點頭,一再叮囑我說:“兒啊,出門在外,不比在家裏,要學會保護自己,愛自己。不能心浮氣躁,急功近利,你還年輕,說話做事之前都在腦子裏多打兒個轉轉,不能由著自己的性子來!許多事情心裏明白就行,千萬要謹慎做事,有哪兒不順心,就打電話回來,跟爸嘮嘮……”父親的一番話,像一根刺,字字紮在我的心窩上,心如刀割一樣的疼。我擦幹眼角上的淚水,假裝著堅強,“兒子記住您說得話了,爸、媽,兒子走了……”

畫麵永遠的定格在2011年初春,這是父親生前,我見他最後一麵時的情景。

後來,當我再次見到父親的時候,已是陰陽相隔,牆上掛著的父親遺像早已布滿灰塵,父親的眼神還是那麼深邃而慈善。我注目凝視著父親的遺像,眼裏為什麼總含著淚水,那是我對父親愛的還不夠……,或許這樣的情景,也隻有在電視電影裏經常看到,然而,不幸的是這一幕幕不堪回首的往事,卻在我身上變成了真實的人和事。多年來,我一直生活在內疚和自責之中,難以撫平的悲痛和不可彌補的遺憾,不斷齧噬著我的心,這是我一輩子最不能原諒自己的地方。

在我經曆事業與家庭、成功和失敗、權利與情理、良心與道德、欲望與理智、悲歡與離合之後,更加能夠理清,自己想要什麼,哪些是無所謂的,我隻想要給自己一個證明,我不需要給別人一個解釋。人的一輩子很短暫,進入不惑之年的我,真得很不甘心,我怕死,怕像父親那樣帶著遺憾離開人世,希望我以後死的那一瞬間是幸福的,不帶著一絲遺憾。雖然現在很鄙視自己,還是努力地生活著。如果沒有明天,如果做自己喜歡做的事情,值得做的事情,愛自己愛的人,那麼就算活到今天,那也是值得的。如果還有明天的話,我還是那個不恥於談理想,喜歡挑戰,喜歡改變,這就是我---高大上,一個平凡再不能平凡的七零後逐夢人。

我喜歡寫作,寫作可以把我的苦與樂、累與淚的生存狀況,真實地一切轉化為財富:升騰、跌落、成功、失敗……,寫作可讓我心安理得地享受一切生活:旅行、美食、讀書、寫作……回頭想想,當你發現愛,就懂得如何去生活。我之所以對生活能夠一直充滿激情,要仰仗寫作,宣泄情緒,也是我存在的一種方式,我似乎是為文學而生,可我也知道,文學是一條漫長而又寂寞的道路,需要付出整個生命和激情,即使我“高大上”三個字淹沒在了作品的茫茫字海裏,但我還會一直寫下去,生活可以戛然而止,寫出來的文學作品不會。

感謝生活,感謝所有寬容對我的人們。

高大上

2015年03月15日於北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