聽涼舟這麼說,一股涼氣從腳伊始倒衝至天靈蓋,來自動物的悚然與崩潰恐怕是第一次感受到,我從不知道它們的喊聲可以如此一致,巨浪拍打海岸般朝著我們呼嘯而來。
而這“年獸”的叫聲也遲遲不肯停止,它們集體叫上了癮,不覺得疲憊,不懂得停歇。我不曉得它們打算合唱多久,直到昭娣撞開了窗戶從屋裏飛奔而出,往溫琊大人的身上撲去。
涼舟下意識一手甩又來了一記隔空打牛,昭娣被無形之力抽飛而走,摔到了一邊。可那靈緹犬何等高端,聰明地就地一滾,就又撲騰了上來。
與此同時,天穹彼方一片黑影前後翻湧著往地上砸去,隨後那方向傳來無數尖叫,那是來自於人的尖叫。他們許是被那黑影給驚擾了,惹出如此恐慌。
我分心的這個空檔,昭娣已經衝到了我麵前。餘光看見一條長長的影子,急忙往旁邊讓開。張新反應也快,徒手就去拽它。也虧得他人高馬大,力氣可驚人,倒是被他情急之中拉住了靈緹犬的尾巴。昭娣吃痛,哀嚎一記被緊跟而上的涼舟一巴掌拍到了牆上,昏死過去。
“完了,沒有賞金了。”我吃了一嘴泥,哭著道。
涼舟啐我一口:“你還要不要命了。”
我雙眼飽含著淚水:“你這麼厲害,我小命很安全。”
見她哭笑不得,張新扛起昭娣:“誰說沒賞金,把這個給賞主就行了。”
我瞪眼:“會賠錢吧……”
大家都沒什麼心情玩鬧,“年獸”的聲音鋪天蓋地,與之前相比絲毫不減,更甚的是,人的喊聲也鬧騰起來了。
溫琊大人捂著嘴,汗水染濕了她的額頭:“這到底是怎麼了?”
我拍了拍身上的塵土道:“動物雄起了。”
涼舟甩手在我的麵前擺了兩下,望著遠方道:“其實,我們先逃命吧。”
我們尋著她的視線望去,發現先前所見的寒鴉之群正以恐懼的速度往這邊壓來。我不知道它們是不是在前麵鬧騰完了,現在開辟新的戰場,還是怎麼的,但這樣的視覺衝擊卻真是不小。溫琊大人沒忍住尖叫了一聲,張新便立刻拉起了婦人,對我們喊道:“離開這裏!”
於是我們四人扛著一人一狗,在全然不明所以的情況下,撒丫子往村子的深處跑去。村後是一片樹林,跑到跟前兒的時候涼舟停了停,向我們道:“那邊是渡川。”
我立刻收了腳:“就是兩百多年前飄過殘肢斷臂的?”
涼舟點頭:“就是那兒。”
“別往那兒跑行麼?”我衝張新擠眼睛。他正要答應,寒鴉的叫聲忽然離我們十分的近,此外似乎還多了些別的東西。
在我們的左手邊是一團草叢,它從我們風風火火跑來到這裏停下,就不自然地一下一下抖動著。雖說這大晚上的冷風陣陣,但它動得太奇怪,叫人在意。
寒鴉的嘶啞愈來愈靠近,風聲帶著樹林的唰唰狂奔而去,膽子再大如張新,也被這莫名的氣氛感染到些害怕。他讓我們別動,卻聽見幾聲連續的“呼嚕呼嚕”。
是說,我前文提到過一頭豬,不,是一群豬不曉得你們還記得嗎?沒事,過了那麼久忘記了沒關係,因為它們馬上就又要登場了。
是的,這群草叢的背後,就是那群家豬。
它們哼哧哼哧地互相拱著,推推攘攘又出現在我們的視線裏。最主要的是,上一刻我還在害怕,可它們出現的下一刻,我都不明白該用怎樣的表情去麵對它們。
流年不利,五行多豬,我一定是被詛咒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