忍著笑對蘇硯璃說道,杜峰扭曲著一張臉跑到對麵街的商店裏去了,留下蘇硯璃一個坐在那裏還是很莫名。
……自己去國旗班,很好笑麼?
想了半晌都想不出個所以然,蘇硯璃默默的發起呆來。
到底笑什麼呢?
——其實,杜峰笑的是你的身高啊硯璃。
個頭和杜峰都差了半個頭的隻有一米七六差不多的少年要進全是一米八幾的國旗班……
想一想,確實有那麼一點點的,搞笑哈……
一直到旁邊傳來沉沉的歎息聲,蘇硯璃才回過神。
長凳那一邊不知道什麼時候坐了一個頭發已經花白了的老人,手指顫顫巍巍的握著一把碎紙片,小心的放在凳子上仔細的想要把這些粉碎的東西拚湊在一起,原本應該是威嚴的臉上此時殘留的都是無奈的黯然。
蘇硯璃看著對方笨拙的把一片片像是照片的碎片合在一起,然後又分開,再合在一起……重複著執拗的想把那些碎片複原,驀地,就想起曾經陋巷的一個老爺爺。
那是年輕時候桀驁不馴的一個賭徒,一生輸的最大的一把就是輸掉了自己的妻子和孩子,執迷不悟的以為終究自己會贏回失去的一切,直到年逾半百才幡然悔悟。
那時候的青還小,每次灰頭土臉的回來都可以看見夕陽餘暉下的老人坐在門檻上一直等,一直等,毫無希望的等著早已離開的家人重新回來。
那張臉上絕望的麻木,他永遠也不會忘記。
眼前的這個老人,和記憶裏的那個等待的身影,真的很像。
蘇硯璃蹙著眉看了好一會兒,終於還是忍不住坐過去,看著那一堆的碎片,然後探出手。
他一直都記得那個賭徒爺爺終於等回女兒的那個傍晚,女人毫不留情的叫罵聲在陋巷裏傳了很遠很遠,尖刻的“你怎麼還沒死”讓自己都感覺到沉沉的悲哀。
那個曾經窮困但是完滿的家,終究變成了一堆碎片。
他偷偷的跑到那裏偷看,昏黃的燈光下,老賭徒顫抖著手在拚一副全家福,已經拚了大半,渾濁的眼淚不住的從眼角落下來,一邊咳一邊拚。
後來,老賭徒就消失了,帶著那一副不知道完成沒有的全家福,再也沒有人見過他。
帶著手套的手指快速的移動,原本想要阻止的老人連阻止的話都來不及說,照片的輪廓就已經顯現了。
老人眼裏露出驚喜的光,看著照片慢慢的恢複原狀,慢慢的捂住眼。
照片裏是一個隻有五六歲大的男孩子,被穿著軍裝的男人抱在懷裏,臉上掛著甜甜的笑意,看樣子應該是父子。
蘇硯璃從兜裏拿出像是膠帶一樣的透明的一卷東西,快速的撕下兩條在拚好的照片上一粘,上麵還可以看見的撕裂的痕跡讓蘇硯璃不滿的蹙眉。
太粗糙了。
這個作品顯然是他最不滿意的一個,可是對於一邊等待的老人來說,卻是滿滿的驚喜感動。
把已經恢複成一張的照片小心的拿起來,老人這才抬起頭看這個沉默寡言的少年。
因為距離很近,一向以鐵血著稱,橫行疆場半生的老人難得的愣了一下神。
……這孩子,真是難得的靈秀。
老人摩挲了一下照片,開口道“我一直以為再沒有比我兒子長得更好的人了,沒想到今天這麼意外倒是碰上了你。”
蘇硯璃抿了下嘴唇,不知道對方想說什麼。
“你叫什麼名字?”
話音還沒落,隔著一條街就出來杜峰的喊話聲“硯璃!快點過來,集合了!”
蘇硯璃站起來,對著還等在一邊的老人猶豫了一下道“……爺爺再見。”
尊老,是這個娃從小養成的良好習慣。
看著蘇硯璃快速的跑進市一中,還坐在石凳上的老人難得的露出慈愛的笑來。
對著照片,老人低低的歎了口氣。
“將軍,少爺剛才來電話了。”
一直隱在暗處的人走到老人身邊,低聲的報告道。
“說什麼了?”
報告的人猶豫了下才小心的開口道“少爺說,‘他是我的,別想動他’。”
“這孩子……”老人也不生氣,反而露出笑來“他以為他說是他的就是了麼,要我看,這個孩子也不是那麼想與的。”
“我這個兒子,也該碰到鐵板了啊……”
與此同時,警局裏。
楚以點著麵前的那張紙戲謔的對一邊臉色鐵青的男子道“怎麼樣啊大畫師,服了吧?”
秦尋木然著眼看著麵前的肖像畫,冷冷的開口“誰?”
楚以嘿嘿的笑著“一個孩子哦,這可是我好不容易複印下來的贗品,不過這個孩子真的是好厲害的天分啊……”
被戲稱為警局裏的“熱血畫師”的秦尋,抿緊唇,真的,熱血沸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