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個被認為必死無疑的人,正躺在客棧的床上,掙紮著。他口不能言,意識幾無,傷口已經止住血,那衣服上的血漬呈暗紅色。
木四體內的那股氣旋讓他暫時還沒去鬼門關。他本來就預防著姬名花的猝然一擊,卻沒料到劍身驟然倍增,當閃身的念頭才起,劍尖就已沒入了胸口。總算在氣旋的幫助下,這一劍隻是從心髒擦過,使他並未立時喪命。
木四身體硬朗結實,如果單就表麵看到的那樣,要恢複過來不算難事。但從中年男子那由喜轉憂的臉色可以看出,似乎還有什麼更為棘手的潛在危險,正威脅著這個氣若遊絲的人。
“怎麼了,小叔?”紫衣少年問道。
“體內的那團黑氣正在侵蝕他的意識,我沒法驅散。”
莫衛二人聽著救命恩人的對話,心下惴惴。眼見紫衣中年搖頭歎息,都明白木四命不久矣,但是他們都不願意去承認這個事實,正要苦苦相求,卻聽見客棧外麵混雜聲起。
樓下有人喝道:“是誰半夜行凶,快快下樓受縛,否則……”
中年人道:“小越,想是有人報官了,你下去看看。”
少年道了聲“好”,出門縱身飛下樓去。下麵一群人見到一個身影如天神般緩緩降下,莫不驚得說不出話來。
屋內有燈亮著,掌櫃立在為首那人身旁。他聽到很大動靜,查看之下,發現自己的床都被人劈作三份,而住店之人已不見身影,遂即報案。
隻見少年從懷裏取出一塊銘牌,牌上書了一個“檄”字,雋雋有力,遞向為首的人,道:“上麵沒事,先前出了點小爭鬥,已經被我解決。”
那人緊緊盯著銘牌,又看了看少年,想了想他的從天而降,在記憶中搜索有關此人的信息,迷茫的臉忽地大驚失色,忙躬身道:“小人不知檄越大人在此,還以為有刁民……不知道檄鏡大人是否也在這兒呢?”
“小叔正在樓上休息。”檄越說完這句,隻是看著他。那人以為自己犯了什麼事,心頭發毛,抬頭望向檄越,仍是無言!
他幾要跪倒了,但終於頓悟,回身招手指著掌櫃鼻子,道:“檄大人在這兒,怎麼會有什麼凶殺,你要是再謊報,小心你的狗頭!”他又道,“還楞在這兒做什麼,回家,不要打擾了大人的清夢!”這話是對身後一幫官兵說的。
眾人慌忙而去,那人走時還不忘回頭向檄越陪笑:“檄大人,做個好夢!”心裏卻不住地暗呼,“幸好我醒悟得快,這檄越一向是因小怒便會殺人的,若是再遲半分,隻怕我是豎著進來橫著出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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木四受了一劍之後,冥冥中覺得整個人像是跌墜到了無底深淵。裏麵暗得出奇,伸手不見五指,雙耳嗡嗡作響,不聞人聲。四周冷寒,就像冬天的夜晚,他本能的想生火取暖,卻尋不到幹柴,摸不著火石。
突然間,周遭石壁亮起了百支火把,照出一條綿延曲折的大道。木四稍稍寬心,起身向前走去,他發現胸口並沒有創傷,但卻感到一陣陣的氣悶,難以呼吸。這種感覺越往前走,越是強烈。
再走二三十丈,隱約可聽見遠處有兵器交擊之聲,其間夾雜著咒罵呼喝之音。他快步向前,在石牆拐彎處停住。隻見前方十餘丈遠處有一大群人,兩兩相對,正殺得如火如荼,難解難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