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 疲奔於命(1 / 2)

黑汙的,來自內髒的血液拋灑在這片冷黑的土地上,土地上的人就像今年的氣候一樣沒有人味。蝗災,洪澇,旱災。幾乎所有的災情都在這一年接踵而來。

陰沉的天氣從年初持續到深秋,就算是在今天也是如此。

身前是鋪天蓋地的女真人,身後是滾滾黃河洶湧澎湃的激流,劉易陽看著身後幾千的宋兵和眼前不足一千的金兵,臉色一陣發青。

“秦狩為何不在?斷後之兵呢?”他怒目圓睜,胸口起伏很大。他很憤怒,因為自己本有上萬將士,為了逃離金兵的進攻他沒有想過抵禦,卻一味的想要逃跑。為了逃跑,他把主力兵團交給了自己最信任的親信秦狩,讓他斷後以求得自己的活命。

一天前秦狩信誓旦旦的拍著胸脯向自己保證的豪言壯語都在這上千的金兵圍堵下支離破碎。他的臉上湧出一陣複雜的神色,有憤怒,有落寞也有淡淡的羞恥,突然他抽出長刀,卻不敢砍向敵人,把刀橫到自己脖子上、“秦狩!你害我性命.....”

靖康二年,金軍北渡黃河,即將攻克滑州。

距離此處幾百裏外,一支四千多人的軍隊正緩慢的行進著。為首的將軍是一個五官端正,眉清目秀的年青人,在這個時代如果不是官宦世家的後輩,能夠做到幾千人的頭目的年青人。肯定都不簡單。但秦狩卻很簡單的拿了幾千士兵的兵符,秦狩怪異的看了一眼周圍的環境,搖頭笑了笑,這個時候的人怕是比自己那個時代的人還要懦弱無能。上萬的軍隊被金國那幾千人追得滿地跑,這種國家,留著何用?

雜草叢生,樹木枯敗。那飛禽走獸十分活躍,卻少了些人氣兒。

“秦狩!秦狩!”秦狩歪了歪頭,哪個不要命的敢打擾他?他偏過頭,最先映入眼簾的就是一張好像被平底鍋拍了幾千遍的黑臉。他立馬就被嚇了一跳,喝到:“你是何人!安敢在我麵前放肆?”他才進滑州,這番作態卻都被這黑臉漢子盡收眼底,心中的輕視之意更上幾分,但禮分不可失,冷道:“末將為劉易陽部下牙門將軍,姓韓名軒。現如今暫領兩千餘人請求並入秦將軍部隊。

秦狩眼珠轉了轉,既然此人知曉我的名字,那我臨陣脫逃之事他也就知道的一清二楚。

他看到此人臉色不善,心中冷哼一聲臉上卻露出燦爛的笑容笑道:“原來是韓將軍,久仰久仰啊,既然如此,你就把你部自編為一隊。我在後方為你斷後,防止追兵追來!”

秦狩頓了頓看了看韓軒的臉色,又說道“既然是劉都督部下,那咱們也算是同僚啦。你以前可能沒聽說過我,但我可是劉都督的上門女婿,現在暫時為劉都督統領這六千精兵。誒,韓將軍,你可知劉都督現在何處啊?我部與他走散已有兩日啦!”

“住口!分明就是劉都督留你斷後,你卻攜帶人馬私自臨陣脫逃,現在還大言不慚的說與其走散!你個無恥之徒!”秦狩滿臉的笑容為之一緊,他尋覓著聲音的出處,眼睛一掃,就發現了在這韓軒身旁有一名跟自己差不多歲數的年青人,一對劍眉好像要插到天上去。

秦狩冷哼一聲笑道:“竟敢公然頂撞我,韓將軍就是這樣教育手下的嗎?”

“豎子年幼,不識大體。還望太守贖罪。”韓軒眉頭一緊,心說這秦狩當真是滴水不漏,這一番話反而堵住了自己的嘴。當下也不再與秦狩唇槍舌劍,板著一張臉道:“我等立刻啟程尋找都督吧。”

“不,劉都督已經歸天,我等再在此處逗留豈不是羊送虎口嗎?”

“什麼!也就是說秦太守承認你是個逃兵嘍?”韓軒麵色一沉,眼神鋒利的看向秦狩,他身旁的小將同樣怒目而視。若不是秦狩有六千兵馬,他們兩個可能立刻一擁而上把他撕成碎片了。

“我若是斷後,必死無疑。我手下四千將士也會死,你知道嗎。”秦狩冷笑道。

“況且劉易陽這等懦弱無能,生生葬送幾萬有生力量的人,也配活在這世上?若是聖上知道此人如此不堪,定然是要誅九族!我替天行道,替萬千因他而死的大宋子民報仇雪恨!有何不可!”

“你休要滿口胡言,秦狩你可知臨陣脫逃,以下犯上該·當·何·罪?”韓軒終於看不過去,鋼牙緊咬,似乎是從牙縫裏蹦出來的這幾個字。他坐下的戰馬似乎也通靈是的,大馬頭呼哧呼哧的喘著粗氣;大眼珠子也看著麵前這個騎白馬,身披輕甲的年青人。隻要他主人一聲令下它的鐵蹄就踏碎這個男人。

“臨陣脫逃?怎麼脫逃?如何脫逃?以下犯上?犯誰的上?那可是要殺頭的啊!”秦狩一抖身上嶄新的戰甲,居高臨下冷道:“韓將軍若是再混淆是非,正邪不分休怪我秦某無情!”

“你胡攪蠻纏!你.....”

“追兵馬上就到,若是理論到順天府再理論如何。我等現如今是要迅速撤向開封,而不是在這裏發生口角!”秦狩語速極快,根本不給韓軒反駁的機會,正在此時一聲驚天動地的巨響突然在秦狩部隊後方炸開,滿地的黃葉隨著氣浪非的滿天都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