梵鬆大師已經很久沒有出過手了,因為這幾十年來,根本就沒有人配的上與他動手。他的武功究竟有多高,也許根本沒人知道。
我被這個消息震得七葷八素,此時蘇墨洵卻突然走向我,罔顧周圍一群人的倒吸一口氣的聲音,直直地盯著我說道:“不過在此之前,我還有一些私事要與這位言掌門說說。”他說罷便走到場中央,那裏離所有人都很遠,不容易被人聽到談話,而後笑眯眯地招手示意我過去。
很多亂七八糟的事情堆在腦子裏,弄得我感覺很糾結,我沒頭沒腦地想:若是蘇墨洵的目的隻是奪回秘籍,那他做的一些事情倒是有道理可循。然而現實不允許我再亂想了,以現在的氣氛,即使梵鬆不出聲,蘇墨洵也一定要和人開打了,不然武林盟顏麵何存,必須趕快對他說出二師弟真氣走岔的事情。於是我轉頭順手攔住二師弟,對他說道:“你去那邊看看發生了什麼事情吧,我要與蘇教主談談,無論如何,這些事總該有個了斷。”
二師弟深深看我一眼,我也坦然回望著他,他想說什麼,最終卻隻吐出一句:“我能信你麼?你相信我麼?”
師父說過,與人交往最重要的是一個“信”字,他的三個徒弟,我最沒用,也最不把他的話放在心上。我聽著二師弟的聲音,突然感到一陣痛苦:二師弟是相信我,而且也相信自己的,那麼我呢?我到底是怎麼想的?我以為人的感情實在複雜無比,而且如同變化無常的雲彩,一時有,一時又容易消散不見了,任何情感都隻是一種癡念,太過在乎便是入了邪,隻是這種想法顯然並不怎麼靠譜。我曾經以為自己對小師弟癡情,現在才覺得其實一直什麼都不明白。
我說要做個了結,到底是什麼樣的了結?我歎了口氣,做出一個決定:“嗯,我信你,你也一定要相信我。”
看著他的神情,我覺得剛剛仿佛說出了這輩子最讓自己得意的話。然而我卻不得不背叛他的信任,依照二師弟的驕傲,自然是寧死也不肯低下頭去向敵人求助的,但是一個人的死亡不僅是折磨自己,也是折磨旁人,明知道這種行為實在很賤,我也實在忍不住犯賤一回。
而後二師弟瀟灑地轉身走開,他的身份還是嫌疑犯,但是因為有蘇墨洵在,那些人居然沒有要抓他的意思。我慢慢向蘇墨洵走去,路上挨了不少白眼。
我也不管別人怎麼想了,滿腦子都是怎麼求蘇墨洵救二師弟,剛走到他旁邊,結果他上來就抓住我的手,扔下一句:“你知道了?”
“嗯。”沒有道理的,我覺得他是在說“那件事”,也不知道為什麼,幹脆地點點頭。
看他神情略有觸動,我忍不住大吃一驚:“你難道不是故意讓我聽見的?”難道被我聽見他和白旭的談話居然是個意外嗎!唉?那他當時說什麼喜歡難道是真的!我幾乎立刻意識到自己被抓住的手腕感覺非常灼熱,耳朵根似乎也發起熱來。
蘇墨洵似乎有點傷腦筋地說:“等等,你到底知道了什麼?”
我戰戰兢兢地看了他一會,而後顧左右而言他道:“那個……其實就前幾天晚上……我偷跑出來看到你和白護法來著……哎呀,我也不是故意的。那個啥,有一句話是真理:跨越派係的感情是沒有好結果的……”
蘇墨洵看了我一眼,他這人本就生的眉眼豔麗,平時又總是帶著三分慵懶笑意,自然而然地令人心醉,隻是現在做出表情冷淡、滿不在乎的樣子,與從前大相徑庭,令人心弦不禁微微一動,被他一看,我立刻說不下去了,還恨不得打自己的嘴巴幾下。
他突然低聲說道:“你這麼說……哎呀,我的神秘感都沒有了。”
我心裏發酸,可還是擠出一個笑容勉強道:“你一開始就沒打算有神秘感吧……”
蘇墨洵笑了:“怎麼會?你再想想?”
我果真想了想,無論是謝家莊裏深不可測的使喚丫頭,還是武林大會上突然從背後出現的白衣高手,亦或者是在魔教總壇裏每日相處的俊美教主,這個教主生活奢侈豪富,擁簇者眾多,但是心情總是一會好一會壞,有時候像個孩子,有時候又變得令人敬畏。
“好吧,你確實挺神秘的……”我輕聲說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