然而不管怎樣,能保住命就好。
坐到阿岱炕邊上,年熙看著阿岱因為失血過多而蒼白的臉,伸手摸了摸,道:“無論如何,我都會陪著你的。”
這時高恒推門而入:“藥還沒上好呢。”
年熙尷尬地收回手:“哦。”
說著他便坐到凳子上,讓高恒繼續給他上藥,為了緩解尷尬,年熙隻得繼續道:“我還不知道,原來你會用給火銃上藥。”
“我哪兒會,我是看你給火銃上藥,記住了,其實也不複雜。”高恒道。
年熙:“當時情況緊急,難為你還記得觀察。”
“火銃威力頗大,對方人多,而我們卻受傷頗重,隻能靠火銃反敗為勝,因此我才多注意些,況且火銃準頭需要練,塞火藥卻簡單。”
高恒說得簡單,但年熙卻知道,在當時那個生死攸關的時候,高恒還能冷靜地分析全局,並且能發揮自己最大的作用,有此能力,此人未來前途不可限量。
“也不知道四阿哥和世子怎樣了。”高恒繼續道。
“我已經派小廝去溫泉莊子報信了,最遲明早應該就能收到消息。依我看,這次刺殺雖然經過精心準備,但策劃之人的手法卻顯得很稚嫩,竟然在樹林裏用弓箭手埋伏,太想當然了。”年熙分析道。
“我也是如此想的,對方一定以為隻要一陣箭雨下來,我們定然會被射成馬蜂窩,就算有人僥幸不死,到時候再補刀就是了。我看圍攻我們的那些刺客並不善於用刀,武藝也是平平,看來應該是弓箭手。”
高恒的動作微微一頓,繼續道,“但是幕後之人卻能知道我們的行蹤,甚至能收買慶餘做內應,其本身的勢力絕不會小。四阿哥身邊的四個侍衛都是皇上精挑細選的,慶餘熹妃的表侄,又跟在四阿哥身邊好幾年,收買他可不是一件容易的事。”
年熙微微一皺眉,放低了聲音道:“手法稚嫩卻很有勢力,會是誰呢?”
高恒也輕聲道:“左不過就是那幾個人罷了,看來四阿哥風頭太盛,祭景陵這事讓某些人忌憚了。”
“卻不知有什麼好著急的,陛下春秋鼎盛,正野心勃勃地想大幹一場,聖祖間的爭鬥還未落幕,這邊就迫不及待想登上戲台了。”年熙嘴角勾起一抹諷刺的微笑。
“正是,還有十幾甚至幾十年光陰,他們以後有的是機會一決高下,刺殺這種不容易成功,卻容易授人以柄的事兒,不到絕境哪能輕易幹這事。這肯定是他自己拿的主意,他身邊的人絕不會給他出這種餿主意。”高恒對年熙想的人選心知肚明,他也是如此想的。
“若是他身邊人拿的主意,今日咱就不會如此輕易脫身了。正所謂大難不死必有後福,這事兒用得好,對四阿哥反倒是福。”年熙跟著補充道。
高恒自小早慧,自負聰明絕頂,在遇到年熙之前,和人說話從未有過如此默契,不由將年熙引為知己,對年熙頓時親近許多。
“此事對四阿哥未必是壞事,隻是對年大人您卻是遭了無妄之災,本來此事與您並不相幹的,是我們連累了您。”高恒說話一語雙關,經過這事,年熙算是與四阿哥站在同一條船上了。
“立齋著相了,我本就與阿岱親近,遇到這事乃冥冥之中的天定。”年熙說出這番話時,心中隱隱有些想明白了,自從他重生以後,似乎比上輩子看得更清楚些,有些事有因必有果。
就在這一刹那,重生之後的事從年熙心中飛快閃過,所有的事情環環相扣,仿佛命運的指引。
他若有所悟,似乎參透了什麼,有似乎什麼都沒想明白。不管怎樣,對於以前他汲汲營營所追求的,此時此刻,他覺著其實也沒有那麼重要。
“沒想到年大人還相信這些。”高恒這是第二次感覺到年熙的迷信,上一次是聽到年熙所謂的做夢開藥方的事。
雖然在這事上有分歧,但是此一時彼一時,上一次高恒能隱晦提出不同意見,這回高恒是真把年熙當朋友,雖然不認同,但是會尊重朋友的信仰。
年熙也不想在這上麵交談,避開話茬,笑道:“你我剛剛一起經曆過生死,可謂患難之交,比之旁人自然要多些親近,立齋可喚我表字,雖然我長你十歲有餘,但立齋以後的前途不會比我差,我還想早早與你做個忘年交,以後好沾光呢。”
高恒心中驚喜,臉上不禁露出笑容:“逸之太高看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