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光輝
這件事雖然半年多過去了,我仍難以釋懷,那鮮血流淌的感覺反而越來越強烈。疼痛的不再是創口,心中的傷痕至今也難以愈合。
那是一個陽光明媚的春天,我駕車和我的朋友一起從鄉下返回城裏,當車行駛到城郊的時候,在空曠的馬路中間停著一輛轎車,轎車的前麵倒著一輛自行車和一位年輕人。見到這一情景,我的心“格登”一下,不好了,又出車禍了!
我趕緊把車停在路旁,下來問年輕人傷勢怎麼樣,那人側臥著閉著眼睛,不動不說。我察看他身上沒有血,自行車也沒有明顯的撞壞痕跡。估計是被撞昏了,我和朋友立即把他扛到我們的車上,準備送醫院。這時,去打電話報警的肇事司機也來了。我向他交待:保護好現場等交警來,我們先把傷者送往醫院。
就在這時,意外發生了。有六七個外地年輕人急呼呼地趕到現場,大概是傷者的同鄉吧,一陣嘰哩咕嚕後,他們竟圍住了我,我還弄不清是什麼回事,冷不防就是一拳打在我的鼻梁上。頓時,一股熱熱的腥腥的帶著鹹味的東西流出了我的鼻腔,流進了嘴裏。我一抹臉,滿手是血,火了,怒吼著:我是救人的!這群瘋了的年輕人眼睛噴著火,不知是沒有聽清我的話還是為了什麼,七拳八腳地還是向我襲來,我躲避著雨點般的拳頭連忙拉開車門逃進駕駛室發動了車子,這時又有兩個追隨著汽車也拉開車門氣勢洶洶地跳了上來……待我拿出了證件,他們終於收斂而靜了下來。
後來,我把傷者送到了醫院,也把那兩個打人者送到了他們應該去的地方——派出所。我自己也看了醫生,止了血,擦淨了臉上的血跡。臉上的血雖止住了,但心裏的出血永遠無法止住;臉上的血汙雖然擦洗掉了,但籠罩在心裏的如強暴般的陰影永遠也無法擦洗。
據說那個車禍受傷者並沒有大礙,醫生隻是檢查了一下就走了。是不是一個圈套?一個陷阱?我不知道,也沒有去追究,更沒有從最壞的角度去猜想。
我隻是弄不明白,為什麼這幫人這麼不講理?不分青紅皂白就用拳當口,用腳說話?見人危難,救死扶傷,這是每個公民的起碼道德,每一個有良心的公民見到了這種情況都會挺身而出,見義勇為,難道這就是挨拳的理由嗎?
誠然,他們弄錯了對象,把我當成了肇事司機。但肇事司機就該挨打嗎?縱然是發生了交通事故,也有處理的部門和規章,這層道理連幼兒園裏的小朋友也知道。你用拳頭就能解決問題嗎?為何如此野蠻不講理?
是的,我很痛心,但我痛心的不僅僅是自己被打,痛心的是社會風氣竟敗壞到如此程度,痛心的是社會道德的淪喪和精神的滑坡。不錯,這件事對我來說是偶然事件,但在我們生活中經常發生著類似事件。在離開雷鋒的日子裏,還有誰去做好事善事。“救人一命,勝造七級浮屠”。現代人不迷信這一套,變得現實利己。見人危難,就怕惹上麻煩,裝聾作啞唯恐躲之不及,溜之大吉;修橋鋪路建涼亭,曆代遺留的公德善事已沒有人相信,相反,一些人瘋狂偷盜窨井蓋,僅僅為了幾元甚至幾角錢的蠅頭小利,造成人家車翻人仰全然不顧;哪有聽說過落水救人先要談妥酬金後再下水的故事,而這就發生在今天的社會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