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戰馬是一隻長耳大野兔的綽號,它跟冠軍鎮上的每隻狗都打過交道。鎮子在鄉下,家家農戶都有狗,這群大大小小的狗給小戰馬製造了不少麻煩。有隻棕色的大狗就追過它很多次,小戰馬總是從圍欄上的一個洞裏逃走。後來有一隻敏捷的小狗也能穿過那個洞,於是小戰馬就拿出絕招——跳過一條六七米寬的壕溝,這樣小狗就無能為力了,那條水流湍急的壕溝也因此被男孩子們稱為“野兔的一跳”。但是有隻灰狗跳得比小戰馬還好,它原地縱身就能跳過去,小戰馬每次都靠東躲西藏才逃過了它。隻有一隻狗讓小戰馬真正感到害怕,那是隻凶殘、倔強、靈活的大黑狗,它曾好幾次讓小戰馬幾乎深陷絕境。
總的來說,灰狗是最危險的敵人,它老是在鎮子外閑逛,和小戰馬遭遇的次數也比較多,可一次冒險的經曆卻讓小戰馬有了個快樂幸運的結局。
一個冬天的黃昏,小戰馬穿過雪地朝它的小窩走去,不巧碰到了無所事事的灰狗,雪光讓周圍變得很亮,藏起來是行不通的,隻有逃跑了,野兔剛吃了一肚子紫花苜蓿,動作很不靈活,此外寒冷的天氣、鬆軟的雪,都對它很不利,它們一前一後飛快地奔跑著,野兔幾次想接近籬笆都被灰狗識破,攔住了它。野兔的心情開始沮喪,連支棱的耳朵都開始耷拉了,突然,它又伸直耳朵,全力向空曠的牧場跑去,接著一個閃身甩開灰狗,衝向了農舍。在農舍周圍高高的柵欄上有個洞,柵欄裏住著野兔的另一個仇敵——大黑狗。趁灰狗在柵欄外猶豫的當兒,野兔穿過洞口藏到了院子的一頭,而灰狗跳過大門冒失地衝進了雞窩,母雞撲扇著翅膀亂成一團,大黑狗暴跳如雷,對著灰狗一通怒吼,在大黑狗的狂吠聲和主人的嗬斥聲中,野兔悄悄溜走了,而灰狗從此再也沒找過它麻煩。
長耳大野兔家族這些年來過著非常艱難的生活,它們與野獸作戰,與嚴寒酷暑鬥爭,對抗著蚊蟲帶來的疫病,但這些對野兔家族都是自然選擇的常事,它們頑強地生存下來,直到農民的定居給它們的生活帶來了真正的變化。
農民們對狐狸、狼、獾、老鷹等大量的捕獵讓野兔的天敵驟然減少,野兔的數量成倍增加。當疫病在動物間大爆發的時候,隻有那些機靈聰明、身體強壯的兔子活了下來,長耳大野兔又成了數量稀少的動物。後來,作籬笆用的酸橙木種得到處都是,野兔在被狗追趕的時候,會衝向最近的籬笆從洞裏鑽過去,等敵人尋找入口的時候再趁機逃走。而敵人也發明了新的捕獵方法:每隻狗占據一個牧場,這樣當野兔再使用鑽籬笆的詭計時,兩隻狗就能裏應外合抓到它。
後來,聰明的野兔隻要一發現有第二隻狗,就馬上避開那個有埋伏的牧場,然後再集中精神甩掉第一隻狗。
經曆了各種考驗後,長耳大野兔的數量漸漸增加,在這片土地上再次繁榮起來。火車站附近有一個被籬笆圍出許多農場的大村莊,農場上住著一隻綽號“大眼睛”的兔子太太,它的眼睛又亮又美,應變能力特別出色,而且跑起來速度奇快。大眼睛太太在農場上安了家,生了兩個孩子,一個繼承了媽媽的相貌和部分才能,另一個則集合了媽媽的所有天資,它就是我們前麵看到的冒險故事的主人公——小戰馬,一隻後來享譽全世界的長耳大野兔。
小戰馬非常擅長對傳統技巧進行改進。當小戰馬還是小小兔的時候,有一次被小山狗追得在農場間穿來穿去,老兔子的經驗是農民和家犬經常會幫著兔子攻擊山狗,可這時老方法一點都不起作用了。小戰馬開始緊張,它放平耳朵小心地穿過籬笆上的小洞,靈巧的小山狗也能一穿而過。野生動物通常有種特殊的本能,它們會在生命處於危險的時候信任陌生人,企盼它們能夠站出來援助。小戰馬懷著這樣的本能,向牧場中央的牛群跑去。母牛們對兔子向來漠不關心,但它們對山狗卻心懷怨恨,於是領頭的母牛帶著牛群結成隊伍,喘著粗氣呼哧呼哧地向山狗逼近,小山狗被追得走投無路,差點沒能活著離開農場,而小戰馬早就躲到了灌木叢裏。這個方法後來又救過小戰馬不止一次,它再也沒有忘記這個新方法。
說起野兔的顏色和能力,小戰馬都稱得上是出類拔萃。動物的顏色一般有兩種用途,一是保護,二是警戒。長耳大野兔很特別,它們的毛色同時具備這兩方麵的功能。當它們隱藏在灰暗的草叢裏、土坑中時,它們露在外麵的耳朵正麵、腦袋、後背及身體兩側都是淺灰色的,不走到跟前幾乎發現不了它們,這時候保護色在說:“我是一個小土包。”但當野兔發現有敵人靠近時,它會飛快地跳起來,立刻換掉所有的保護色,露出黑白相間的耳背和尾巴,然後迅速地逃跑,這時候換成警戒色在說:“我是一隻大野兔。”可它們為什麼要在逃命的時候宣布自己是隻膽小的野兔呢?答案是,如果接近的是山狗或狐狸,敵人就會捫心自問:“這是隻長耳大野兔,跟它賽跑隻會浪費時間。”往往就會放棄追趕。
在弱小的動物麵前,長耳大野兔的顏色一向很灰暗,但在強大的動物麵前,為了震懾對方、壯大自身,它們會露出醒目的黑白花色,就像木炭和白雪那麼耀眼。它們嘲弄地在對手麵前飛快跑走,開始還能看見野兔,後來變成了小小的一點,最後縮成絨毛那麼點兒消失在地平線上。農場上有經驗的狗都知道,想捉到帶黑白花的野兔特別難,尤其是小戰馬。
小戰馬的領地就是它的家,包括從村子中心向東延伸大約三英裏的地方,那裏分布著家裏的“窗”和“床”,野兔們都是那樣叫的,其實指的就是矮樹叢下麵的洞和草叢。天熱的時候可以躲到洞口朝北的洞裏,刺眼的陽光幾乎照不到,天冷的時候就去向陽並且較深的洞裏,下雨時則選擇有厚厚的草葉覆蓋的地方。小戰馬白天就在不同的“房間”度過,到了晚上它才跑出來找食、玩耍。
味道鮮美的草大都在離村子比較近的地方,環境比較危險。那些熟悉小戰馬的夥伴對於它在村莊附近的菜園裏安了家倒是不吃驚,它們知道,盡管有許多暗藏的危險等待著小戰馬,可也會有不少驚喜,就算不得不逃跑,小戰馬也會有至少四十個妙計在腦袋裏。
紐查森是座典型的西部小鎮,街道筆直,房子的外形古板簡陋,通常都是用木板隨意搭建而成的,但還要設法把自己偽裝起來,一棟房子把自己裝扮成了兩層結構,一棟裝扮成了磚牆,還有一棟竟然裝扮成了大理石教堂。
鎮上唯一值得一看的還是成排種植的樹木,雖然樹幹被刷成了白色,但仍然既真實又鬱鬱蔥蔥。不矯揉造作的還有那架穀物升運機,它並沒試圖顯示出某種希臘神廟或瑞士木屋的風格,隻是一目了然的一架巨大農用機械。鎮子街道的盡頭是農場、農舍和風車泵,還有引人注意的長排酸橙木籬笆。盛夏,高高的綠色樹籬上點綴著金色的酸橙果,盡管果實不好吃,可掛在茂密的枝葉間晃來晃去,看起來非常賞心悅目。
對過路的旅人來說,這樣的鎮子實在沒什麼可留戀的。冬末的一天,一位旅客半路被困在了這裏,由於無聊,他便向白雪皚皚的牧場走去。雪地上的一種足跡讓他注意起來,他連忙問當地人,附近是不是有野兔。大家都連連搖頭,隻有一個賣報的小男孩接過話來說:“有啊,農場上有很多呢,我還見過一隻個頭特別大的野兔,毛是黑白花兒的,就住在卡波家的瓜田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