序章:萍水相逢
黃昏來臨之前,靖江這條快要荒廢的大橋上卻隻有三三兩兩的行人。
卓曄一個人坐在橋邊欄杆上,看著快要接近江麵的夕陽,瞳孔中仿佛跳躍著莫名的火焰。他不禁低聲歎了一口氣,嘴角卻是有些上揚。仿佛聽到了這聲歎息,卓曄身旁的腳步聲暮然停下,一個輕柔的女聲緊跟道“這裏的夕陽應該很美吧。”
卓曄側頭卻是一愣,不禁低頭笑笑,沒有搭話。
卓曄身旁,一個穿著紅衣黑發的女子靜靜的站著,麵容雖然算不上美麗卻很清秀,雙眼正有些失神的看著江麵。
仿佛又聽到卓曄的笑聲,女子也是微微笑了一下,“能告訴我這裏的夕陽有多美嗎?”
卓曄的手忽然一顫,剛從口袋中拿出的煙便順著晚秋的風遙遙落入江中,在有些湍急的江流中打了個漩,不見蹤影。“你能看見我?”卓曄怔怔的看著身邊的女子。
女子聞言也是一愣,神色中有些慌張,苦笑道:“先生說笑了,我……我是聽出來的。”卓曄看著女子失神的雙目,沉默了好一會,忽然道:“這裏的夕陽很不錯。”頓了下又說:“可惜你看不見罷了。”女子神色不變,恍惚中瞳孔卻是閃過一絲不易察覺的黯然。
“是啊,我聽很多人說過夕陽是怎樣的美,可自己卻從來沒有看見過。”
卓曄又從口袋裏掏出一根煙,晃了晃癟了的煙盒,自言自語道:“這煙也該戒了,以後可沒機會抽到了。”說罷隨手將煙盒扔到江中,將手中的最後一根煙點燃,低沉的吸了一口。卓曄笑了笑,“這裏的夕陽太美,美到可以讓你哭。”
女子別了別耳後的發絲,苦澀的回應道:“那我倒真想哭一場,在這個世界上也沒有多少留戀了。”
卓曄側頭看著紅衣女子,低聲道:“你相信……除了我們所處的這個世界還有別的世界嗎?”
紅衣女子沉默了一會,點點頭,“我相信……因為我總是夢到了那個世界,在那個世界有很多不可思議的事情,動物可以說話、人可以在天上飛……還有我的眼睛也治好了,多姿多彩隻有我所想不到的。”
卓曄抖了抖煙灰,又沉悶的吸了一口,“我也相信呢,可惜啊,那個世界可沒有你想象的那麼美好。”卓曄搖搖頭,“有些殘酷的事在我們局外人看來總是那麼美好。”
“真希望有那麼一個世界……至少要我能報有期望的活著。”紅衣女子說話的聲音很輕,卻掩飾不住內心的渴望。
卓曄沒有笑了,表情認真道:“姑娘,你叫什麼名字?”女子報以微笑,“我姓樂,單字一個瑤,不知……”
卓曄卻是打斷了樂瑤的話:“我叫卓曄,雖然與樂瑤姑娘你萍水相逢一場,但相遇即是緣,這裏的夕陽就要落下了,我想盡力帶姑娘去你想去的地方。”樂瑤靜靜的等卓曄的話說完,清秀的臉上隻是笑笑,認真的回答道:“好。”
這簡短的一個字反倒讓卓曄愣了愣:“你不問我要帶你去哪嗎?”
夕陽的底端已經沉入江麵,紅色的陽光透過江水,燒紅了半條江。
樂瑤失神的朝著夕陽落下的方向,忽然間,失明的雙眼落下兩行清淚。她卻是微微笑著道:“我相信……萍水相逢即是緣,現世的生活我已經厭倦,去哪裏已經不重要了。”
卓曄不說話了,看著隻剩一半的夕陽,忽然大笑道:“等這夕陽徹底沉入江裏,我就從這橋上跳下去,去追尋我要的世界,樂瑤姑娘要是真厭倦了這塵世種種,大可隨我一起跳下。”卓曄的聲音很大,然而橋上三三兩兩的行人竟然沒有一個人發現他的存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