春日正好眠,處處聞啼鳥。
溫暖的陽光傾瀉而下,憫月摩挲著起身,大老遠便聽見胥流光在結界法障之外喊她:“你是小螞蟻姐姐吧?我是胥流光,你來陪我一起玩吧。”
孩童充滿稚氣的聲音如銀鈴,她的心弦微微動了動,便撤了那法障。她聽聲辨位,朝著他的方向招了招手:“你到我這裏來。”
胥流光的腦袋大大的,頭發很柔軟。她輕輕地蹲下來,“你叫胥流光是嗎?你的聲音聽起來好可愛啊。”
“姐姐眼睛看不見,你能不能讓姐姐摸摸你的臉,想象一下你的樣子?”
胥流光看著這個螞蟻姐姐,心裏充滿了同情,“姐姐,別傷心。等你夫君將再生玉取來,你便能看見流光了。但是流光是男子漢,不可以隨隨便便被女孩子摸的。”
小男孩一本正經的樣子卻把憫月給逗笑了,憫月淡淡地回答:“若是一個人已經適應了無邊的黑暗,再給她光明,有什麼意義呢?”
“我反而覺得黑暗很好。正因為看不見許多事,才讓自己的世界變得簡單,免除了許多的愁緒。”
“可是,那也同樣失去了許多樂趣呀。”胥流光看著漫山遍野開遍的桃花,“姐姐,你知不知道,我第一次看到這片漂亮的桃花時,想的什麼?”
憫月遲疑了一番,搖了搖頭:“不知道。”
“我在想,我的娘親她從小就在這裏長大,我也希望自己能夠從小在這裏長大。雖然我是第一次來這裏,但這裏的景觀卻好像早已植根於我的腦海裏,我一下子覺得很親切。想撲在這片桃林裏滾個夠!”
胥夜興奮地看著這桃林。
“可是你並沒有。”憫月的嘴角輕輕上揚,冷不丁卻心頭一窒,因為小孩已將軟軟糯糯的手溫熱地搭在她的掌心。很暖。
“對,我沒有。”胥流光席地坐了下來,將憫月拉坐在他的身旁。
“我是男子漢,我怎麼能準許自己做那樣孩子氣的事。”
“誰規定男子漢就不能做孩子氣的事?”憫月未免覺得這個定義有些好笑。
胥流光看著忽然走過來的胥夜,有些緊張地站起了身子。“父皇。”
看得出來,胥流光對胥夜,很是忌憚。這是因為在乎,才由內心生發的一種忌憚。
胥夜穿著一件灰白色的衣服,走了過來,彬彬有禮地問道:“姑娘,能不能借個廚房用一下,我們三個可都還沒吃早飯。”
葉明染給蠶溪的請貼上,已寫明了新娘的名字——憫月。那麼,她就真的是憫月嗎?
他不動聲色地觀察著她的每一絲舉動,想從她的臉上看出端倪。豈料憫月自然地拉過胥流光的手,笑著說:“流光,姐姐去煮粥給你們吃。”
古老幽靜的廚房,是蠶溪的手筆。
點火,加柴。小小的灶台下,立即升起黃橙橙的火光。憫月一邊燒火一邊指揮:“流光,米要少一些,水要多一些,大概是一份米配十份水的樣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