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小的螞蟻呀,”男孩稚嫩的聲音自她的頭頂響起,柔軟的小手托著她身下的那一片小小桃花瓣。
“放開我,我要回樹上去。”憫月張牙舞爪地在他的手上掙紮。這是誰家的孩子,這樣沒禮貌?
流光第一次看到會說話的螞蟻,瞪大了兩隻眼睛,好奇地問:“小東西,你的家在樹上嗎?”
小螞蟻的眼神好像不太好,費盡心思地爬上花瓣,又好幾次從花瓣上滑下來。
“是的,我住在桃樹上。我的眼睛看不見,你能送我回去嗎?”看來這個小鬼還是挺很善良的,憫月卸下了防備。
“好。”胥流光想將花瓣放到桃樹上,卻愣住了,這麼多花,那一朵才是屬於這片花瓣的桃花呢?
他的聲音裏透出點點的無奈:“抱歉,我可能幫不了你了。因為花瓣已經落下來了,不可能再生長到樹上……”
憫月笑了,舉起兩隻小觸角揮舞:“你不試試,怎麼知道?”
胥流光無奈,“是真的,就像生老病死,春夏秋冬,不可逆的。看樣子,你原來寄生的那朵桃花已經凋謝了,節哀順變。”
輕輕地念了一個訣,腳底下的小小花瓣飛翔至樹幹,然後又落下,重新開放在樹梢。五瓣花瓣嬌滴滴地盛開在數朵小花兒之間,好不可愛。
胥流光驚訝地看著這一切,不禁疑惑地問:“小東西,你是神仙,還是未成形的螞蟻妖?”
小螞蟻爬上花蕊,找了個舒服的睡姿:“你覺得呢?”
“我認識一隻白虎,它也像你一樣會說人話。但是,卻不像你一樣能變法術……我覺得你可能是一隻螞蟻仙。那你一定認識住在這裏的主人吧?你見過她嗎?她姓顧,是隻白狐。”
憫月愣住了。姓顧?白狐?這境遇與她上輩子在人間輪回的情節倒有幾分相似。
心中忽然湧起一股莫名的辛酸,她悵然若失,但畢竟是悟道了的仙,能夠輕鬆地控製自己的心緒。
微微張開嘴,空靈的聲音,不帶一絲感情,“我不認識。自始至終,這裏都沒有姓顧的白狐居住。”
“那你一定很年輕吧,說不定你在這裏住的時候,她剛巧不在呢。”胥流光極力遏製住自己內心的失望,讓自己的心緒盡可能平靜,喃喃的道:“那隻白狐是我的娘親。他們說她死了,但是我不信,總覺得她就在這世界的某一個地方。這次來東海,我原本就沒有抱多大的希望……”
沒有抱多大的希望?
雖然看不見小男孩的表情,但憫月能感受到他此刻的臉一定皺的比苦瓜還要醜。
口是心非的小孩。她想。
“這裏真的沒有姓顧的白狐居住。”憫月躺在桃花上,甕聲甕氣地說:“如果你硬要尋找的話,恐怕會竹籃打水一場空。”
“不會的。”男孩的聲音裏有堅韌的執著:“我相信我一定能見到她。生下我就不管了,有這樣做娘親的嗎?見到她,本太子得好好說說她!”
他故作老成的模樣,逗笑了樹上的小螞蟻。
憫月顫抖著聲音,緩緩道:“那祝你早日找到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