韶家乃是古醫世家,傳承先祖留下的醫術,曆代嫡子都是皇宮內的禦醫。他不是家中嫡子,但卻是老太君最疼愛的孫子。他的父母遭遇橫禍,雙雙亡故,隻留下了他一個人在世上。
小時候爹爹就傳授他醫術,哪怕他的眼睛看不見,也沒有放棄學醫。在父母突然去世的時候,他也一度自暴自棄,但那時候九兒告訴他:“隻要活著,就有希望。總有一日,他會看到光明。”
“九兒發高燒了,這一身衣裳濕漉漉的,在秋寒露重之夜,怕是會讓她病情更加嚴重。”
韶樂診斷出韶音因為受寒發高燒,身體極其虛弱,隨時可能危及生命,聲音也充滿了憂慮。
在這個偌大的韶府,除了老太君之外,隻有九妹是真心對他好的。他們兩人都是被人排斥,一個瞎,一個醜,同病相憐。
隻是唯一不同的是,他有老太君的庇護,而九兒母女卻無人問津,無依無靠。他一個瞎子,縱然想為九妹做些什麼,也是心有餘力不足。
“你不會是要我——給她換衣裳吧?”
黑衣男子聽到韶樂的話,額頭上已經有青筋隱隱暴跳。他是發瘋了,才會被這家夥拉下水!
“雲,這裏除了你,就是我。你難道要我這個瞎子,給九兒換衣裳嗎?雲,你一定不會對九兒見死不救的吧!”
韶樂溫潤的嗓音,透著無辜,看上去格外無害。
他早就發現,雲對九字非常敏感,所以他又再度提醒了一下。九兒的名節雖然重要,但怎及得上性命,活著才有希望。現在大伯母還在四處搜尋九兒,他也不能去找別人過來。
“隻此一次!”
黑衣男子聽到九字,臉色變化莫測,心中掙紮了一下,看到韶音那痛苦的模樣,終是應了一下。那聲音一字一句,似乎從牙縫裏蹦出來,充滿了不情願,但冷酷如他,鋼鐵之心中也有一個不為人知的隱痛。
這是他有生以來第一次給女子換衣裳,握劍馳騁戰場的手臂,繃得生緊。他想閉上眼睛不去看她,但又擔心自己的手摸到不該摸到的地方。隻能硬著頭皮將她那一襲繁複的紅衣解開,隻是這女子的衣裳與他衣裳的款式截然不同。
他解了半天,滿頭大汗,也沒解開衣裳。耐心用盡,他用力一扯,韶音身上的衣裳,直接裂開了大片,露出了她的肌膚。他感覺血脈瞬間要炸開似的,心口重重被錘擊了一下。
“該死的,我這到底是在做什麼亂七八糟的事情!”
他連忙閉上眼睛,憑著記憶將她身上濕漉漉的衣裳剝開。在這過程中,他粗糙的大掌,難免會滑過她軟嫩的肌膚。這個情況叫他的動作越發急促起來,一著急就容易出錯,他一心想著快點把她衣裳換下,便伸手摸索著解胸前的扣子。
然而,下一刻,他的手掌摸到,那方柔軟下心髒跳動的頻率,清晰地傳遞到他的掌心。猶如全身被雷電劈到一般,他渾身陡然僵硬住。冷酷的臉,刷地紅了下來,直接漲紅到耳根。
他立刻移開手,用力一扯衣裳,“嘶啦”一聲,韶音身上的衣裳這才完全解開。
“雲,你別那麼粗暴,弄得好像是在輕薄良家女子。”
韶樂聽到那“嘶啦”一聲,俊秀的容顏也黑了幾分,無語的說道。
“少囉嗦。”
黑衣男子一臉尷尬,低吼了一聲,觸電似的把手臂縮回來。紅著臉從一旁的衣櫃裏拿了一件韶樂的衣裳,胡亂給她套上。好在韶樂的衣裳比較容易穿,他沒有費多大的功夫就換上了。
這換一件衣裳,比他在戰場上打仗還要累人。
做完這些,他沒等韶樂再開口,就直接黑著滾燙的臉,揮揮衣袖,絕塵而去。沒人看到他腰間佩戴的寶劍之上,鑲嵌的一顆絕美寶石,此刻正在月下泛著柔和的光芒。
“呃,我說說而已,他幹嘛那麼生氣?”
韶樂聽到他離去的動靜,無奈地搖了搖頭。
他伸手替韶音蓋好被子,坐在榻子邊上照顧她,心中滿是疼惜。他永遠不知道,在他無法守護到的地方,他的九妹受了多少苦。大伯母心狠手辣,這一次九妹能安然渡過一劫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