半山腰上,濃濃的霧氣遮住了道路。媚笙是第一次和父親出來砍柴,以前她太小,父親砍柴的時候都是把她寄托在鄰家的,現在她十歲了,父親覺得有必要帶她出來走走。
“開始還是晴天的啊,”父親望了望天,白色的霧氣遮住了他的視線,“怎麼回事?”
媚笙的父親皺著眉頭思索了一會兒,這羅溪山是一塊很有靈氣的寶地,山清水秀,風景宜人,不少靈獸居住其中,其中必然少不了一些妖魔鬼怪,聽說一些妖怪出來害人的時候就會弄些濃霧作障眼法,難道……想到這裏,媚笙的父親轉頭對女兒說道:“走快點,我們得回去了。”
“可是爹爹,柴還沒砍夠呐。”媚笙說著,晃了晃手裏提著的一捆柴火,幾根屈指可數的樹枝,的確是少了點。
“看這天氣變得如此詭異,怕是有妖孽作祟啊。”看著父親表情如此認真,媚笙也覺得怕了,趕忙拉起父親的手“那爹爹我們快點回去吧。”
兩人腳步匆匆的往家裏趕,他們住在羅溪山裏一處偏僻的村莊,這裏隻有幾戶人。
大霧始終沒有散去,就像是這濃霧從半山腰一直跟著他們到了山麓的村莊裏。
“別問,別出聲,別出來!”
剛到家父親就不由分說的就叫她藏到後院水缸裏。
在媚笙的印象裏,父親從來沒有這麼嚴肅過,即使前年那隻野山豬闖進門來,父親一樣以山裏人獨有的沉著,把一頭磨尖的白橡樹枝送進了它的大嘴裏,準確貫穿了五髒六腑。
在這座山上,到底還有什麼東西能令父親如此驚慌?
受好奇心驅使,她偷偷將頭頂的木蓋頂開一條縫。
接下來的情境,她終生難忘。
一隻碩大的蹄子裹著刺鼻的黑煙從她的眼前一掠而過,緊接著一根恐怖的尾骨上下擺動。她的視野隻有細細的一條,無法看清它的全貌,但即使憑媚笙不成熟的心智看,那東西也是一隻超出常識的妖獸。
媚笙害怕的渾身發抖,祈禱那東西千萬不要發現自己。
陰差陽錯的,那東西像是故意俯下身來,在水缸與木蓋的“一線天”裏,它駭人的腦袋顯露出來——整張臉沒有半點皮肉,全是陰森的白骨,形狀和被野狼啃盡的牛頭相似,更加詭異的是,它一張開嘴,一隻碩大的眼球在它的喉頭睜開,那眼球顫抖起來,淒厲刺耳的叫聲劃破天際,如同無數嬰兒夜啼。
媚笙險些嚇得驚叫起來,但那叫聲像是萬條毒蛇鑽進她的耳朵,令她頭暈目眩,她什麼聲音都發不出來。
這時,媚笙覺得水缸有些異樣,猛然發現缸中的水原本還是齊胸,現在卻隻到她的腳踝。
黑色的濃煙騰空而起,整座屋子瞬間化成一團火球。
那東西帶著淒厲的尖嘯飛去了,媚笙本能的想跑,可是雙腿軟趴趴的不聽使喚。
她用盡全力把水缸推倒,狼狽的從缸裏爬出來,眼前隻剩一片火海。
媚笙跌跌撞撞的爬起來卻看到了最殘忍的一幕。詭異的綠色火焰在父親的身上熊熊燃燒,半個身子都已經化成灰燼了,她本能的舀缸中僅剩不多的水去救。可是越澆火勢越大,媚笙看著在大火中痛苦不以的父親嚇得大哭起來“爹——爹我該怎麼辦“
“跑!“父親扯著嗓子傾盡全力衝著媚笙說出最後一個字後,便化為了灰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