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首這一年多發生的事,真像做了一場大夢,厲雷說,都是他拖累了我,厲風從小就喜歡找他的麻煩,凡是他看重的,厲風一定會千方百計摧毀。原本,厲雷以為,我們已經分手了,而且我在裴子衡的羽翼之下不會有事,沒想到,還是出了那樣的事。
提起裴子衡,我想起那時候他衝進獒犬群和厲雷一起救我,那時候我神誌不清,是那麼畏懼他,哭鬧著把他推開……
心中百感交集,隱隱有內疚。
想起後來,他來看我,神色悲涼地站在我房門口,任憑我發了瘋地把一件件的擺設砸到他身上。那之後,他就再也沒來過,算來也有一年時間。
我的心一下子懸起來,記得那時候,他被診斷出癌症,現在……
“裴……他……”我望著厲雷,緊張得要命,欲言又止。
厲雷大約知道我想問什麼,握住我的手:“他沒事,現在依然執掌帝皇,風光得很。說起來,那時候是他的司機出賣了你,車內空調裏有迷藥,趁你睡著後把你帶到厲風那裏。他後來把那司機找到了,怎麼處置的我不知道,總之再沒有人見過那司機。”
我怔住,想起一張憨厚的中年男人的臉,那司機跟了裴子衡大半輩子,也算是忠心,怎麼就把我出賣給厲風?
看出我的疑惑,厲雷感歎一聲:“裴子衡那時候身患絕症,雖然機密,那司機總是知道的。樹倒猢猻散,他是在為自己將來打算,而厲風那魔鬼,又是蠱惑人心的一把好手。”
“裴子衡的身體怎麼樣了?”我急急地問他,一年多前我還在時,裴子衡就已經是癌症中晚期,那現在……
“放心,好得很。”厲雷說,“你出事前,他正在調養身體準備動手術,知道你出事的消息,他把手術期延遲了,說什麼也要親自去救你。”說到這裏,厲雷的神色有些複雜,“他說,自己命不久矣,能為你而死,總好過死在手術台上。”
我久久不能言語,那個男人,雖然對我狠,對他自己何嚐不狠?
“不過,好在……”厲雷接著說下去,“救你那次,他和二毛留下斷後,受了重傷,回去以後就高燒不退,整整半個月都在生死邊緣徘徊。所有人都以為他要死了,可誰知道,後來竟然奇跡般地退燒了,退燒後,體內的癌細胞也消失了。傑繆說,這種情況很罕見,但曆史上確實有過幾例,癌細胞被高熱燒死,也算是因禍得福。”
“小淩,他來救你,也是救了自己。”厲雷頓了頓,又補充,“要說這人心機也深,病好之後才把自己身患絕症的消息放出去,借機清洗了一批有異心的人。如今帝皇內部穩固得很,他裴子衡的權威如日中天,登峰造極。”
我長舒一口氣,他沒事就好,我不在乎什麼權威,隻希望他長命百歲。
厲雷看我神色,有些吃醋:“你這個小沒良心的,才好起來,就這麼關心他?你都還沒問過我好不好。”
我一怔,然後笑:“你天天在我眼前晃悠,活蹦亂跳的,能不好?”話雖如此,我還是細細端詳他的臉,有些瘦,憔悴了,想來照顧我很不容易。
我仰頭,輕輕吻他一下:“謝謝你。”
他竟然有些靦腆:“謝什麼,隻要你能和我在一起,我就心滿意足了。”
在一起,天長地久,也是我心心念念的渴望。隻是,我想起曾在裴子衡麵前發過的那個毒誓,心情驀然沉重起來。不逃離他的身邊,我神誌不清時尚有理由開脫,可如今……
我打了個寒顫。
厲雷敏感地看我:“小淩?”
“厲雷,我想見裴子衡一麵。”
他的臉色驀然沉下來,“你該不會還想回他身邊?小淩,別回去,你已經受了那麼多的苦,不該再繼續委屈自己。”
“可那個誓言……”
“你說那個誓言?”厲雷笑了起來,“你休養的這段時間,我和裴子衡談判過了,他已經收回那個誓言,主動放你離開,並不算你逃離。”
我這次真的怔住:“怎麼會?你是怎麼做到的?”
厲雷很得意:“這還不簡單?你現在是被我養著,他想見你,可要是不收回誓言,我就不讓他見,更不讓他知道一絲半點你的消息。他就屈服了唄。”
我目瞪口呆,這也行?
那麼大的事,曾活生生拆散我倆那麼久,就這樣簡單地解決了?
厲雷微微沉默,然後說:“其實,也是他想通了,那時候你喊他魔鬼,推開他,我看得出,他是真的……傷心。”
我也沉默下來。有些傷害,太刻骨銘心,永遠不可能當做沒發生過,一步錯,步步錯,命運就是這樣弄人,當年那樣的山盟海誓,耳鬢廝磨的緣分,也一點點耗盡了。
我把頭靠進厲雷懷裏:“你要對我好好的,不許欺負我。”我不想我們有朝一日,也走到那樣的地步。
他擁著我,許諾:“我會對你好。這輩子,下輩子,永永遠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