睜開眼睛的那一刻,映入我眼簾的是一張陌生的臉。穿著練功服的少年焦急地叫著什麼,過了好一會兒,我才勉強聽清——
“小淩,小淩你還好吧?有沒有覺得哪裏不舒服?”那少年一臉關切地看著我,叫著我的名字。可我望著他有一絲的恍惚,我可以確定,我並不認識他。
頭很暈。
我原本以為我應該是死了,從舞台上跳下的那一刻,我特意計算好了角度和力道,如無意外的話,以頭朝下的姿勢從高空跌落的我,此刻應該摔在隔離帶堅硬的水泥地上,腦袋開花,大概像一包被砸爛的劣質血漿。
……可眼前的情形又是怎麼回事?
少年依舊在叫著些什麼,我不再理他,轉頭打量著周圍的環境。
寬闊明亮的房間,四周是光潔的木質扶手和貼滿牆的落地鏡,有十幾名少年少女正在教練的指導下揮汗如雨地練著舞——這裏,竟然是一間練功房。
不用低頭,我就能在落地鏡中看見自己現在的模樣,蜷縮在房間角落的地板上,約摸十五六歲,一頭柔軟的短發,幹淨清秀的麵孔,身穿與周圍人一樣的白色練功服——這是個陌生的身體,的確不是曾經的我、那個天皇巨星夏淩了。
巨大的震驚包圍了我。曾經聽人說起過在網上泛濫的重生小說,該不會,我竟然也重生了?還重生在一個陌生少年的身體裏?!
正當我還在消化這離奇的遭遇時,剛才那個少年不知什麼時候拉了一個女人過來,著急地說:“李教練,快看看小淩,他醒過來以後就一句話也沒說,不會有什麼事吧?”
那個叫“李教練”的女人臉上帶著明顯的不耐煩,居高臨下地看了我一眼,語帶不屑:“不過是練舞練得昏迷過去而已,既然醒過來了,就繼續起來練。程星淩,你別想著偷懶裝虛弱,我們天藝集團最不需要的就是不努力的練習生,你已經連續兩個月考核排名倒數第一了,如果這個月的考核還是倒數第一,那公司就隻能把你勸退。”
原來這個身體的原主人叫程星淩。等等……這不是重點,重點是,這個程星淩,哦不,應該是這輩子的我,是天藝集團的練習生?
我聽說過這家公司,雖然不及我上輩子所在的帝皇娛樂,但也是娛樂圈內數得上的大公司。天藝集團與許多業內公司一樣,會自己培養練習生,經過嚴酷的考核和淘汰後,幸運留存下來的練習生就可以出道,成為藝人。
而我如今就是這樣的一個練習生。
上一次做練習生……是多少年前的事了?
頭又開始疼了,記憶有些模糊,依稀想起許多年前的夏天,帝皇娛樂練功房裏透明的落地窗,明媚的夏天,帶著花香的陽光,還有……那個總是斯文微笑著的男人……
“小淩?!小淩你怎麼了?!”
少年的聲音仿佛很遙遠,有誰在拚命地搖晃著我的肩膀,我好不容易抑製住一陣劇烈的頭痛和暈眩,抬起頭來,費力地看清眼前的人。
久遠的記憶潮水般退去。
眼前還是剛剛那個少年,從我醒來時起,就一直陪在我身邊,關心著這具“程星淩“的身體的少年。
安洛。
腦海裏忽然浮現出他的名字,然後,關於這個少年還有這具身體以往的一些記憶,緩緩流入了我的腦海。
我閉上眼睛,平複了一下情緒,順便消化了一下有關“程星淩”的信息,這才重又看向眼前的安洛,微笑著:“安洛,我沒事,隻是稍微有點頭暈。麻煩你幫我倒杯水來好麼?”
名叫安洛的少年明顯鬆了一口氣,馬上起身去給我倒水。
“小淩,你看我,看見你醒過來都高興得昏頭了,應該早點給你倒水的。”安洛用幹淨的紙杯接回一杯水來,小心翼翼地喂我喝下,“小淩,好點沒有?以後練舞不要這麼拚命了,你剛剛暈倒的時候真是嚇死我了。”他一臉的擔心。
他毫無防備的關心讓我很不舒服。上輩子,也有一個人在我麵前露出過這樣天真不設防的表情,那是我的弟弟夏羽。我曾經把小羽視若珍寶,給他毫無保留的信任和照料,可到後來,出賣我最徹底的,卻正是那個看上去純潔不染纖塵的小羽。
我不著痕跡地離安洛遠了點,對他說道:“謝謝你,我稍微休息一下就好了,你快去練舞吧。”
安洛卻固執地搖搖頭,認真地對我說:“小淩,你真的要注意身體,這個月已經昏倒三次了,我知道你想通過這次考核,可是……”
他咬咬嘴唇,有些說不下去了。
我笑了笑,這個少年的喜怒哀樂都明明白白地寫在臉上,不用他說出來,我也知道他在想什麼。“我”已經連續兩個月排名墊底了,這次如果還是墊底,就是卷鋪蓋走人的命,所以,之前的“我”才會那麼拚命。可是我的身體實在扛不住,一次又一次地昏倒,他是擔心我出事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