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生真是一場戲,大家都在唱戲,知道內幕的按照事先排練好的,紮紮實實地去做。不知道內幕的,也按照確定的規則,滿懷希望地參與唱戲,不知不覺就為別人當了配角。盡管最終沒有獲得主角那樣的榮譽,但還是在眾人麵前露了一麵,這一麵雖然很小,但也為將來大紅大紫積累了經驗,奠定了基礎。盡管結果早已確定,但大家還是高高興興地去唱,共同把戲唱好。結果固然重要,過程也不是忽略不計。知情的受益於結果,不知情的受益於過程。人生如戲,戲如人生,人世間又能有誰看得清呢?想到這裏,一股人生的蒼涼與悲哀莫名其妙地湧上了柳浩然的心頭。
時光飛逝,歲月如梭,柳浩然在緊張忙碌的工作中,不知不覺又過了一年。黃鬥金沒有食言,投入巨額資金對光華機械廠進行了改造。當然,前提是掌控企業百分之七十的股份。情誼歸情誼,企業投資經營還是按市場經濟的規矩辦。無利不起早,企業不是慈善機構,投資就是為了賺錢。沒有效益,賠本的買賣,商人是不會幹的。
黃鬥金經過認真細致的考察,認為控股光華機械廠對鬥金機械發展股份公司比較有利,也有很大的發展潛力,能夠實現雙贏。隻要能保證企業正常生產經營,職工有飯吃,養老有保障,企業有效益,你控多少股都行,這是劉清華給黃鬥金的底線。
有了黃鬥金的財力支持,光華機械廠搬遷異常快捷。在市委市政府的堅強領導下,有關部門一律綠燈,在征地、拆遷、規劃、建設等各個方麵積極搞好服務,光華機械廠一年之內順利從城區搬到了軒州市經濟開發區,很快就投入了生產運營。
光華機械廠正式投產運營的當天晚上,劉清華、楊慶發、柳浩然一起陪著黃鬥金吃了一頓飯。半醉半醒之際,劉清華對黃鬥金說了一句話:“老弟,我這顆懸著的心今天總算落地了,從現在起我也可以睡個安穩覺了。”深有同感的楊慶發和柳浩然聽後,眼睛禁不住有些潮濕。
光華機械廠搬遷之後,原來的地方位於城區黃金地段,乃是商家必爭之地。按照城市規劃除了一小部分用於街心花園等公益設施建設以外,其他地方全部用於商業開發。這塊商家寶地,寸土寸金,一旦開發,肯定隻賺不賠,是個瞎子也能看得清。許多房地產商都想吃掉這塊肥肉,爭取拿到這塊土地,狠賺一把。於是乎,都八仙過海,各顯神通,上躥下跳,紛紛活動,像無頭的蒼蠅,托關係,找領導,弄得雞飛狗跳,塵土飛揚,大有群雄逐鹿,問鼎中原之勢。
為了解決這個問題,市裏專門開會進行研究,明確光華機械廠原址土地開發全部按照市場化運作,依據有關法律法規,進行公開掛牌拍賣,由土地、財政等有關部門負責具體操作。
考慮到柳浩然一直負責光華機械廠搬遷的總體事宜,對情況比較熟悉,就明確他擔任光華機械廠原址土地拍賣開發領導小組組長,全麵負責相關事宜。在眾人豔羨的目光中,柳浩然感到很有壓力。這是一把“雙刃劍”,有利益、有誘惑,也有責任,雖然是個肥差,但如果一不小心陷進去,一輩子也就完了。
為了不留下任何後遺症,也讓自己能夠順利過關,把這塊“燙口的肥肉”消化掉,柳浩然專門和有關職能部門的“一把手”開了一個會,明確強調一定要嚴格按照法律法規和有關文件政策操作,堅決做到程序合法,效果最優。
這個工程全市關注,我先把醜話說在前麵,如果誰膽敢違反規定,有其他想法,誰出問題,誰負責任,我反正救不了你。明人不必細講,何去何從自己掂量著辦。柳浩然覺得,話反正是講了,聽不聽那是你個人的事情,萬一出事你也不要埋怨沒有人提醒你,我也盡到了領導責任。至於怎麼去做,每個人都有自己的想法,從臉上是看不出來的。如果你真的想借此機會大撈一把,天王老子也攔不住你,何況我隻是個分管的領導?
對於像熱鍋螞蟻似的房地產商以各種名義的登門造訪,柳浩然一律不在住處接待,有事到辦公室裏談。同時,他給陶芝蘭交代了一下,這段時間,不要接待任何不熟悉、不了解的人。隻要牽扯到光華機械廠原址土地拍賣開發的事情,一律堅決回絕。
拍賣公告發出之後,大大小小的房地產商報名踴躍。經過認真調查、核實和篩選,共有六家公司符合競拍條件。六家當中有一家是來自外省的,名曰“鴻運房地產開發有限公司”。名字雖然俗了點,但很有實力,在周圍幾個省都很有名氣。老板比較年輕,三十多歲,叫仝鴻運。看到“仝”姓,柳浩然隱隱約約感到仝鴻運和省委副書記仝全輝可能有些關係。正在柳浩然胡思亂想之際,柴順達打來了電話。
“那麼稀罕呀,名人?”最近一段時間以來,兩人都各忙各的,誰也顧不上誰,再說都在兩個地方,在一起吃頓飯聊聊天也很不方便,很長時間也就沒有聯係。看到柴順達的電話,柳浩然有些激動,故意調侃幾句。
“我再忙也沒有你這個大市長忙呀?天天山珍海味,美女如雲,是不是把我這個患難兄弟給忘了?”柴順達還是一貫地與柳浩然胡扯。
“你怎麼還是那樣,真是狗改不了吃屎,豬改不了哼哼。說吧,找我有什麼事?”柳浩然知道柴順達的脾性,不胡扯兩句是不舒服的。
“沒有事就不能給你打電話了?看來你真是當官當得把兄弟給忘了。不過,給你說點正事。今天晚上有空嗎?”柴順達一本正經地問道。
“什麼正事?在電話裏說不行嗎?我晚上也說不準,到哪裏吃飯我自己都不當家。”自從當上副市長,不是被人請,就是陪別人,書記、市長一個電話,你敢不去嗎?有人想去還去不了呢!沒有自己當家的時候。有人戲稱官場上的副職為“三陪”:陪吃、陪喝、陪會。柳浩然覺得此話不假,也有些無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