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的名字叫蘇淺若,聽娘親說我出生的那天有個神秘的道人闖入府中預言在我十六歲生辰那一日會遇到我命中的一場大劫,還送給我一個破破爛爛的錦囊,說是待我遇劫之時才可將它打開。
區區一個不知名且瘋瘋癲癲的道人說的話,爹爹身為一國之相,定然是不會相信的,便派家丁將他硬生生趕了出去。
但是事關我將來的平安與否,娘親是寧可信其有,不可信其無的。她便偷偷地將那錦囊藏了起來,還給我起名淺若,希望我在將來的日子裏能夠歲月清淺,安之若初,平平安安地長大。
我在床上又再次翻了個身,半撐著身子,伸手撥開床幔,望了望窗外,透過月白色的紗織窗幔,外麵仍是黑沉沉的。時間還早,我卻已然是沒有睡意了。一直在床上翻來覆去的也沒意思,索性便一把掀開蓋在身上的杏粉色被褥,將床幔勾了起來,在床沿邊上坐下了。
不一時,房間的門卻被人輕輕地推開了,屋內並沒有點燈,借著月光我看見我的貼身丫鬟碧晴輕手輕腳地走了進來,隨即又將門小心翼翼地關上,雖然她的動作已經是極其輕柔,可是那扇破舊的門還是很煞風景地發出咯吱咯吱的聲音。
關上門後,碧晴一個轉身,沒有防備,突然看見床沿上坐著一個白色人影,被嚇得估計三魂七魄隻剩下一半了。
聽見她大叫了一聲,聲音中是滿滿的恐懼,我趕忙站起來,向她走去,一把扶住她,“碧晴,是我。連你家小姐都不認識了。”
她盯著我的臉瞅了幾秒,不禁覺得自己好笑,連忙又將我扶回床邊上坐好,拿被褥給我裹在身上便去點燈。
“小姐,您今日怎的平白無故起這麼早,房間裏也沒點燈,乍一看還真怪嚇壞人的。”碧晴邊點燈邊有些嗔怪道。
“我哪裏知道你這個時候會進來,我這屋的門,你又不是不知道,一天到晚吱呀吱呀的響,你也不怕擾了我休息,我沒怪罪你,你反倒怪起我來了。”突然有點冷,我不由瑟縮了一下,又緊了緊身上的被子。
碧晴點好燈,見我整個人縮在被子裏,又忙去翻箱倒櫃地給我找衣服。“奴婢是怕您晚上又蹬被子,小姐您身子骨弱,您自個兒又不是不知道。現在雖說已經打春,可您瞧瞧,這外麵的風吹得直打臉。您就這樣隻穿了裏衣呆坐在床沿邊上,保不準就染了風寒,到時候夫人又該為難了。”
我原本是孩子氣地傻笑著看碧晴忙得手忙腳亂,聽她這麼一說,臉上的笑容一下子就僵住了。對呀,我怎麼把這點給忘了,還真把自己當成外人口中那個受盡寵愛的丞相府大小姐了。這樣無憂無慮的笑容本就不該在我的臉上出現。
碧晴見我突然就沉默了,自知自己說錯了話,“小姐,都怪奴婢不好,又說錯話惹您傷心。其實老爺還是挺疼您和夫人的。這不,明個兒還要帶夫人和您進宮參加當今聖上的壽宴。那林姨娘和二小姐就算平日裏再囂張又怎樣,進宮的事還不是一樣沒她們的份。”
我知道碧晴說這話是為了討我開心,可我現在心口就像堵了一顆大石頭,壓得我喘不過氣來,我很想笑一笑好讓她安心,可是無論我怎麼努力,沉重的嘴角就是無法再次上揚。
窗外的天色依舊黑得深沉,一如我現在的心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