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輪明月高掛夜空,山間的冷風吹拂,不時有幾聲蟲類鳴叫。
月色下,隻見四道人影圍在一間茅草屋前,幾抹寒冽的劍影閃爍,隱隱散發肅殺之氣。
「出來吧,妳的形跡早已泄漏,再躲也無意義了。」
一道低沈的聲線從黑衣青年的口中傳出,青年不過看似弱冠,氣質沉著穩重,臉上光澤隱隱,清雅裏散發著玉一般飄逸的味道。
茅草屋的木門緩緩打開,門後,一名麵容清秀,花信年華的女子朝青年微微一鞠。
「青虛真人第一首徒風姿果然不凡,楊梅兒今日得見,三生有幸。」
聽得佳人讚賞,葉紀殤麵色不變,徑自淡淡說道:「留下妳的遺言。」
楊梅兒淒楚一笑。
「人妖殊途,梅兒自知罪孽深重,隻盼諸位放過相公以及我那苦命的孩兒一命。」
「不可能,半妖屬非人之物,殺無赦。」
淡漠的口吻,卻是無情的拒絕。
聞言,楊梅兒牙關一咬,憤恨道:「既然你們苦苦相逼,那就別怪梅兒手下不留情麵了!」
語落的同時,楊梅兒的雙眸由黑轉紅,身形陡然變化,轉眼之間,一隻三丈之高的紅毛狐狸出現在葉紀殤等人的麵前。
化回原形的楊梅兒仰起頭,發出一聲咆哮,宛如要撼動天地的吼聲,連眾人腳底的地麵都晃動跳躍著!
兩名修為較低的弟子經受不住這駭人的咆哮,嘴角流出鮮血,險險站不穩腳步。
「果然是七尾妖狐。」葉紀殤冷冷望著眼前妖狐,發令道:「韓師弟,勞你領帶兩位師弟去追殺半妖。」
「可是師兄你一個人……」
葉紀殤淡淡地瞥了韓昭一眼,可就那一眼,看得韓昭胸中一堵,什麼拒絕的話也說不出口,隻能順從地領著兩名受傷的師弟離開。
「不準你們傷我相公孩兒!」
妖狐口吐人語,下一瞬,一抹青光從牠口中射出,夾帶戰栗的呼嘯聲衝向正欲離開的韓昭等人!
葉紀殤身形一閃,細長有力的手指輕盈一點,時機抓得神準,恰好就點在青光的頂尖之上,接著隻見他輕一作彈,霍霍青光倏忽化成一縷輕煙,剎那間消散無蹤。
見狀,楊梅兒心中大駭,雖早有聽聞葉紀殤的實力之強,卻也沒想到他一出手,就把自己淬煉百年的妖力化去。
心知今日有清虛真人得意弟子出手,注定難逃死劫,楊梅兒心中又悲又恨,一雙妖媚狐目染上迷蒙水霧。
「為何要苦苦逼迫……我自修妖以來,從未傷人性命,蒙相公知我本體仍不棄不懼,與相公相遇結緣之後,隨相公四處行醫,救人無數……為何你們仍要追殺於我?我們都躲到這罕無人煙的僻野山間,再不涉人世了,為何你們仍要追殺我們?!」
「……妳是妖,既屬妖,非人之物,不論善惡,除之務盡。」葉紀殤說著,漠然的表情毫無變化,右手平舉,一道寒光從他掌中生出。
那是一把劍。
一把長約七寸,寬兩指的劍。
一把羊脂凝白,劍體白煙繚繞,宛如籠罩一層薄薄的白紗之中的劍。
手指緩緩握上劍柄,葉紀殤一瞬也不移地看著這把陪伴他曆經無數生死關頭的戰友,開口。
「除妖求盡,這,就是我的答案。」
暗夜的林中,書生打扮的男子臉上淌著淚,手裏懷抱著心愛稚兒急於奔命。
男子心想,那一隻身上綁著娘子毛發的野鹿也不曉得能不能順利引開那些人,照娘子的說法,那些追殺他們的人都是近於神仙的修真者,其神通廣大不是凡人可以想象,野鹿上毛發所殘留的妖氣和他們愛子的妖氣略有不同,如果那些修真者細心一點,說不定就瞞騙不過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