嚴洛晨愣愣地眨眨眼,“羅教授是誰?”

“……”幾個男孩子你看看我,我看看你,似乎覺得很奇怪。

小個子歪著腦子說:“洛學長不記得羅教授嗎?你畢業沒幾年吧,這麼快就不記得了,要是羅教授知道他的得意門生把他給忘了,肯定很傷心。”

“說的對,羅教授的心就是玻璃做的。”

嚴洛晨哭笑不得,擺擺手,說:“不好意思,我前幾年出過一點事故,以前的事情都不記得了。所以抱歉,你們說的羅教授,我……不好意思。”

“啊?!”男孩們失望又震驚,連說怎麼可能。

嚴洛晨無可奈何,他微微無措地站在那裏,被迫聽這些男孩們喋喋不休地講羅教授如何喜歡在他們麵前炫耀洛晨,而洛晨當年又是如何的厲害,如何自己靠自己念完大學,成績還是全校第一,代替學校參加過多少學術方麵的競賽,每年光是獎學金都有上萬……這幫孩子,他們看自己的眼神滿是崇拜。

原來洛晨當年是這麼出名的嗎?

可蘇君若卻直到嚴洛晨重生在洛晨體內,才發現這些。

嚴洛晨心裏再一次因為洛晨而不是滋味。

上課的時候,那個女生沒有再偷看嚴洛晨,想必一周前的拒絕,已經讓她十分清楚他的態度。這對嚴洛晨來說,是一件值得鬆口氣的事情,雖然會稍微覺得有些愧疚。

下了課,嚴洛晨整理課本的時候才想起來,今天又是周末,隻怕蘇君若那混蛋又會來。哎,真是煩死了。果然,一走出學院大門,他就看見路邊上那輛蓮花,車窗打開著,路燈下,毫不費力就能看清蘇君若那張臉。

嚴洛晨沒好氣地翻個白眼,搖搖頭轉了個方向,自顧自地走開。

“好歹打個招呼吧。”蘇君若保持著車速跟在嚴洛晨身邊,表情看不出喜怒,威嚴依舊,隻是口吻淡淡的,蒙著一層憂鬱和麻木,“你可是披著他的皮囊,而他,是我的,如果我要這副皮囊,你可是一點反抗和拒絕的權利都沒有。”

嚴洛晨腳步不停,冷笑道:“你他媽還是這麼自以為是,我以為你這幾年在找洛晨的過程裏,會稍微改改你那自大又虛偽的個性,沒想到還是老樣子。怪不得你找不到他,如果是我,也一定不會想再跟你有任何的牽連。”

蘇君若忽然加速衝到嚴洛晨前麵幾米,而後一個擺尾,把車子橫在他麵前,頂著他的眼睛,語速極慢地說:“閉上你這張欠抽的嘴!”他的臉色變得極為難看,“你是想像當年那樣被我抓回去教訓嗎?別忘了你現在頂著的是誰的身份,我要你跟我回去,沒人敢阻攔。”

嚴洛晨被蘇君若突然攔住時嚇了一跳,但一想到他現在跟過去不一樣了,便不再害怕,挺直了脊背,沉聲反駁道:“我知道你很厲害,也知道你是洛晨的監護人,但是,請你搞清楚一點,洛晨在法律上,根本與你毫無關係,他的戶籍一直留在老家,除非你要對外公開他是你弟弟的身份,否則你沒權利限製我。”

蘇君若深深地凝望著嚴洛晨,似乎很訝異他會說出這樣一番理智的話,換做以前,他隻會放口唾罵而已。因此,他不由得輕笑起來,“洛晨,你比過去成熟聰明多了。”

嚴洛晨深吸一口氣,沒好氣地說:“謝謝誇獎。如果你今晚的目的是來考驗我是否變得聰明,那你的目的已經達到了,你可以滾蛋了。”

蘇君若沉默了一下,不僅沒有讓開,反而下車走到嚴洛晨麵前。嚴洛晨下意識後退幾步,保持跟他的距離,臉部表情繃得緊緊的,防備的意思顯而易見。

蘇君若看他這麼抗拒自己,也很自覺的站住不再前進,猶自坐在車蓋上,掏出煙和打火機點燃,慢悠悠吸了一口,才說:“我今年年初的時候,去了一趟五台山,在那兒跪了七天才見到寺院最為年長、資曆最深的方丈。想知道他都告訴了我一些什麼嗎?”

“什麼?”盡管很不願意跟蘇君若相處,但嚴洛晨還是很好奇這個家夥居然會為了求見一個僧侶而下跪,還一跪就是七天。

“老方丈說的那些禪語,我基本也不明白,不過他很明確的告訴我,我要找的人沒死,但也已經不在這個世界了……”

不知是不是錯覺,嚴洛晨總感覺蘇君若在說到最後那個字的時候,聲音有點顫抖,似乎還帶著鼻音,幽幽仰望著夜空的表情裏,埋藏著深深的絕望。

嚴洛晨直直盯著他,沉聲問:“所以你很痛苦嗎?”

蘇君若不說話,可是他捏著香煙的手,在匆匆移動到嘴邊的小小過程裏,無法自控地大幅度抖動著。答案不言而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