嚴洛晨回到站點,苗雨已經開始工作,隻是情緒很不好,身上有種難掩的戾氣,讓人覺得無法靠近。大莊和葛歡還好,工作內容不在前台,還能躲著點,林花花就苦了,對著釋放低氣壓的苗雨,不要說嘻嘻哈哈,連大氣都不敢出。

嚴洛晨進門的時候,林花花的眼睛亮得像是八月的太陽。

嚴洛晨看著苗雨,忽然笑著說:“苗哥,晚上我請你喝酒唄。”

苗雨詫異地看向他。

葛歡他們真的是太佩服嚴洛晨的膽量了,要知道,雖然苗雨看起來很隨和,可一旦心情不好就會變得肅殺暴戾,好像隻要有誰碰觸他一下,就會引爆他內在的殘暴因子。畢竟曾經殺過四個人,有那樣的前科,沒人會不害怕。

嚴洛晨沒什麼錢,隻能請苗雨在夜市上喝酒,烤了一些烤串,倆人有一句沒一句的瞎聊。苗雨的個性有些陰沉和複雜,所以嚴洛晨其實不知道該怎麼跟他相處,隻是想到他愛於軍愛得那麼辛苦,就忍不住心疼。倆人喝到最後,苗雨是徹底醉了,趴在嚴洛晨身上眼淚鼻涕一把一把的,一直重複一句話:於軍你個狗、日、的!

其實嚴洛晨什麼安慰的話都沒說,甚至連於軍的名字都沒在苗雨麵前提起。那天醉酒後,苗雨顯然恢複了一些,對嚴洛晨的態度也有了些微妙的變化,在其他人看不見的地方,對他更親近了些。

嚴洛晨笑笑,心想,他作為洛晨來說隻有22歲,比苗雨要小幾歲,但實際上的他卻是跟苗雨一般大。同齡人之間,總會有種比其他年長或年幼的人多出來的默契吧。

嚴洛晨很高興,騎著摩托車有種輕快得像在飛的感覺,然後,飛著飛著就飛出了狀況。

嚴洛晨出了車禍。

不過好在不嚴重,隻是撞上了馬路邊上的綠化帶,摩托車翻了,嚴洛晨摔下車,手肘和膝蓋磨破了一大片皮,左腳腳踝處戳了一個洞,血糊糊的。

苗雨沒責怪嚴洛晨,反而親自開車送他去醫院。因為嚴洛晨受傷的時候已經是晚上六點多,中途等待苗雨開車去接他,再到醫院,等醫生處理完傷口時已經是晚上九點多了。苗雨買了水和吃的,照顧他吃完,接到大莊打來的電話,說是到了一車快件。

嚴洛晨還要打消炎針,滴完估計要三個多小時,那時也是半夜一點多了,考慮到路上來回要一個半小時的時間,苗雨幹脆讓醫生給嚴洛晨開了個住院,等明天的消炎針打完之後再辦出院。

嚴洛晨覺得不劃算,住院費很貴。

苗雨說,一晚上的住院費跟來回車子幾趟的油費比起來,還是便宜點。

這樣嚴洛晨才覺得安心了點。

病房安排好之後,苗雨就離開了。

嚴洛晨被護士扶進一個雙人病房占據其中一張床位,另外那張病床上沒有人,但淩亂的被子說明有人躺過。護士打好針就離開了,嚴洛晨昏昏欲睡,朦朧中似乎聽見病房的門打開的聲音,好像有人走進來,而且不止一個,但很快,聲音就停止了,於是嚴洛晨跌進了夢鄉。

夢裏的他似乎站在一個什麼地方,周圍有樹木、有田地,他的麵前有兩座墳,墳前立了碑,可看不清碑上寫的是什麼。模模糊糊的夢境,卻分不清站在墳前的他究竟是洛晨還是他自己。

突然有個男人的聲音說:洛晨,以後我就是你的親人,我會永遠對你好。

他迷茫地轉過頭去,看向身邊的男人,他身材高大,麵容剛毅,帶著一身貴氣,看著自己的眼神分外溫柔——

“蘇君若!”

嚴洛晨猛地睜開眼睛,劇烈的喘氣。他夢到了什麼?竟然是蘇君若。不不不,這不是令他驚訝的,令他驚訝的是夢裏那個地方,身臨其境的感覺真實得可怕,尤其是那兩座墳,不僅僅是在夢裏,就算是清醒過來回想起,都有種想哭的衝動。

嚴洛晨坐起身,恍惚的神情裏還帶著不可思議。

“哼,做夢都喊著蘇君若,說什麼失憶,隻怕是你耍的什麼伎倆吧?洛晨!”一道冷冰冰的聲音。

“林湛?!”嚴洛晨一個激靈回過神,他這才看清自己身在樓頂,正坐在水泥地上,頭頂是一片無垠的夜幕,而那個冷冰冰的人正是許久不見的林湛。想起自己被誣陷偷竊的恥辱和那十多天的牢獄之苦,嚴洛晨怒從心生,不顧腳踝的傷從地上爬起來衝向林湛,“你他媽的人渣,居然還有臉出現在老子麵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