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淮的傷除了額頭,其他都不算很重。嚴洛晨早上起來的時候,他還在睡覺。嚴洛晨洗漱完了出來,湊到他床前摸摸他的臉,感覺體溫正常,才跟著其他囚犯出操。

中午從工地上回來吃飯時,嚴洛晨發現周淮不在囚室,問了當值的獄警,才知道他去醫務室輸液去了。

“很稀奇啊,那家夥今天居然主動去打針。”

嚴洛晨聽獄警這麼感歎,不由得好奇道:“為什麼這麼說?”

這獄警估計也是平時跟犯人八卦慣了,見嚴洛晨好奇,便湊近點問他:“你新來沒多久吧?”嚴洛晨點頭,“那就難怪了。你不知道,姓周的根本就是為了找死才進監獄的。他故意惹火那些亡命徒,挑起他們的好鬥心理,然後自己認命的讓他們隨意毆打,好幾次都差點死了,要不是他家裏人在監獄裏安插了盯梢的,在我們上麵走了很多關係,他哪兒還能活到現在啊。最難搞的是給他治傷,他媽的從來就不配合,不吃藥不打針,有時候連飯都不吃,有兩次還是給他打了鎮靜劑之後才給他用藥的。”獄警點燃一根煙,吸了一口,“所以他今天居然自己主動要求要打針,可真是太奇怪了。”

嚴洛晨沉默了幾秒,低聲說:“大概是想通了吧!”

獄警丟了煙頭,用腳踩了踩,“但願吧,這種燙手山芋放在這兒可苦了我們這幫小卒子啊,明明是以殺人犯的罪名關進來的,卻比我們長官還有麵子。”

麵對獄警的抱怨,嚴洛晨隻能訕訕一笑。

下午放工回來,周淮正坐在穿上吃飯,頭上的紗布換了新的,右手手背還貼著打針之後的膠布。

還是那個頹廢的周淮,隻是,他認真吃飯的樣子,神情、舉止,跟昨天以前有點不一樣了。

不再是給人以行屍走肉的感覺。

看到嚴洛晨站在那裏,周淮甚至對他笑了一下,“工地上怎麼樣?明天我也想去試一試。”

嚴洛晨張了張嘴,心中的訝異不止一點點了,他僵硬地點點頭,“啊,還好,我不是技術工,就隻懂得運磚和水泥什麼的。”

周淮垂下頭,拿筷子撥弄飯盒裏的苦瓜,“今天的夥食很差啊,前兩天還能看見肉末,今天連油星都沒有。”夾起一塊苦瓜,厭惡道:“又是苦瓜,就跟喂豬一樣!”

嚴洛晨想也沒想就答道:“豬才不吃苦瓜。”

周淮的神情一頓,放下飯盒,看著嚴洛晨溫和地笑了,“你在罵我是豬咯?”

嚴洛晨臉上一紅,生硬道:“我才沒有,你自己要對號入座幹我屁事。”說完之後又感覺不對勁,這對話模式怎麼那麼熟悉呢?

周淮沒再說話,隻是沉沉地盯著嚴洛晨。

這忽然詭異的氣氛是怎麼回事?嚴洛晨不明所以,抓起床底下的盆子和洗浴用品,匆匆說了聲“我洗澡去了”,便躲進了廁所。

入夜,熄燈的哨聲響過之後,每間囚室都陷入了黑暗裏。

嚴洛晨昏昏欲睡,忽然聽見周淮的聲音:“洛晨,你說你是被陷害入獄的。”

嚴洛晨的睡意一下子被驅散了,他坐起身,壓抑著心口的怒火,說:“沒錯,遇到了一個人渣,著了他的道。”

“你沒想過要翻案嗎?”

“怎麼不想?”嚴洛晨恨恨地,“做夢都在想,可是我一個人,又陷在這種地方,外麵沒人幫我找證據,沒人幫我請律師,你讓我怎麼翻案?”

“你一個人?”黑暗中看不到周淮的表情,但是聽他的語氣能知道他很驚訝,“你沒有家人嗎?”

嚴洛晨想起遠在小縣城的母親和繼父,想到過去與周淮的那個家,還有他親手養了三年、臨死前才知道是周淮親生的小孩,氣悶地說:“沒有,我是孤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