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果因為他的不愛惜身體而浪費了這第二次生命,就太得不償失了。

終於看見一個街心公園,裏麵有一座擺著石桌石凳的小涼亭。嚴洛晨走進去一屁股坐下,緩過氣之後去掏褲兜,結果什麼都沒摸到。像是想起了什麼一樣苦笑了下,這才撩起T恤的下擺,在臉上抹了一把。

把隨身攜帶的火腿腸和方便麵拿出來啃。

以前從來不知道找工作會這麼困難,不僅要有學曆、有技術,還要有工作經驗。各行各業都有自己的規矩和準則,求職者,就像一團橡皮泥,必須順應這些用人單位不斷將自己捏扁搓圓最後變成他們要求的那個樣子,實在變不了的,那就隻好出局。

實在太困難了。

吃完東西,食物的外包裝落了滿滿一桌子,嚴洛晨也沒在意,開始按摩雙腿,放鬆腿部的肌肉。不這麼做的話,待會兒可走不回天橋底下。半個小時過去,他總算感覺雙腿輕鬆了些,肌肉感覺不再那麼僵硬無力。起身走了兩步,感覺還行。

“小子,你打算就這麼走了嗎?”嚴洛晨走出小亭子,忽然被一道女人的聲音給叫住。他

回頭,看見一個紮馬尾的女孩正嚴厲地瞪著自己,她身邊還有一個畏畏縮縮的小個子短發女生抱著她的手臂,一臉瑟縮。

嚴洛晨有些奇怪,“小姐,你是在叫我嗎?”

馬尾女孩穿一身運動衣褲,五官清麗,個子與現在172公分的嚴洛晨一邊高,站在那兒不卑不亢的還真有幾分氣勢。她指著石桌上的方便麵外包裝和火腿腸外皮,對嚴洛晨說:“誰把垃圾留在那兒的我就叫誰。”

她身邊那短發女孩焦急的扯扯她的手,低聲勸說:“花花,你沒看見他腦袋上那道口子嗎?一看就是剛放出來的,你不想活啦?”

馬尾女孩一甩手,嗬斥道:“剛放出來的了不起啊?坐過牢的就能隨便扔垃圾破壞環境啦?我林花花才不怕這種人呢。”說完冷哼一聲,朝嚴洛晨翻了個白眼。

林花花!

這名字夠喜感的。

不過這可不是重點,重點是,難道光頭就是坐過牢的嗎?這也太泛指了。葛優要是知道,肯定會告這倆女的誣蔑。不過眼下還是快點把垃圾收拾了丟進垃圾桶吧,不然他的臉可真丟盡了。

“不好意思,我想事情想太出神就忘了,我現在馬上就把它們收拾好。”說著,嚴洛晨趕緊走回亭子裏去收拾他丟棄在石桌上的垃圾,將它們丟進垃圾桶。臨走前,他笑著對那倆女孩說:“小姐,我並沒有坐過牢,以後不要再以貌取人了,會造成不必要的誤會,也會給當事人造成心理上的傷害。”

滿意地看到倆女孩難堪地紅了臉,嚴洛晨轉身走出公園。

嚴洛晨仰頭看看烈火般的太陽,感受著雙腿的力量,心想,還是應該休息,不能這麼急於求成,有個好身體,才能有好未來。

和之前幾個早上一樣,嚴洛晨早早地起來後,跑去警局找於軍,在他們單位的公共衛生間裏洗漱,順便洗衣服。他把洛晨箱子裏的那幾套範思哲的襯衣和休閑褲拿出來穿了,反正放著也是放著,夏天這麼熱,要不換洗衣服,他非臭得長蛆。

洗完衣服回到天橋底下,把衣服搭在馬路邊上的灌木叢上晾曬,自己就開始活動關節,做肌肉複健練習。經過四五天的鍛煉,肌肉僵硬無力的症狀明顯好轉,嚴洛晨很高興。

傍晚的時候,嚴洛晨跟前幾天一樣,帶著一隻碩大的編織袋到城東的江邊撿易拉罐和礦泉水瓶。夏天的這個時間段,江邊和風習習,涼爽怡人,吃過晚飯的人們都喜歡到這裏來散步乘涼。因此,短短幾個小時的時間裏,就會產生很多的廢品。

那天求職失敗後的三四天裏,嚴洛晨靠撿廢品賣了九十來塊錢,昨天去一家十塊錢就能吃兩葷三素一湯的快餐店美美地吃了一頓。剩下的錢他仔細收好,以備不時之需。

嚴洛晨穿得幹淨,長相也不差,一點也不像是乞討的人,在江邊散步的人們都以為他是保護環境的義工,因此幾天下來,隻要他出現,人們都很熱情地送上他們手中的塑料瓶和易拉罐。

當大大的編織袋裝滿之後,太陽也完全落下去,隻剩下一絲餘光,不一會兒,城市霓虹陸續點燃,天邊那最後一縷微光也消失不見了。

嚴洛晨隔著沿江路邊的欄杆,微微眯眼出身地看著奔流不息的江麵。

“小夥子,我這裏有幾個汽水瓶子,給你吧。咦?你怎麼在哭啊?是不是家裏有什麼難處?還是覺得撿廢品太丟麵子啊?你不是保護環境的義工嗎?”

嚴洛晨笑著抹了一把臉,麻利地從老婆婆手裏接過瓶子丟盡袋子裏,“不是啊婆婆,是江邊的風太大,有沙子進到眼睛裏了。”

“哦,我說你怎麼哭了呢。來,跟婆婆我去那邊,我老姐們那裏還有好多呐。”

“謝謝婆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