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謝謝!”嚴洛晨覺得難為情,自己是不是太優柔寡斷了些,“不過我隻要高中畢業證就可以了,不必弄個大學的。而且,這應該是真的吧,你花了多少錢弄的?”

周淮接過調酒師送過來的啤酒,送到嘴邊,笑著,“沒花錢。至於大學畢業證,我認為你還是有必要從初級慢慢學到高級吧。現在大公司裏的財務部門,一個普通的職員都是中高級,高中畢業證隻能考初級,時代在不斷進步,社會對人才的要求隻會越來越高,你要隻考個初級,將來能進什麼公司?”說完,一口氣把酒喝光。

嚴洛晨啞口無言。

“你其實不用太顧及老萬,他雖然脾氣牛了點,可有個好處,如果你堅持去做他不同意的事,不理睬他,時間一長,他自己也就想開了,還是會跟你老樣子相處。所以說,你要是真想去學會計,就別理他,自己的事自己決定。”

在這些事情麵前,周淮比他成熟很多,看事情總是很全麵和長遠,相比之下,他太狹隘了點。

於是真的去報了會計培訓班,

當萬森源知道嚴洛晨背著他去學會計,一氣之下,什麼話都沒說,打包了行李到外地旅行去了。

嚴洛晨回家看著空蕩蕩的屋子十分傷心,滿心的委屈和難過都無處發泄,最後隻好一個人在家喝悶酒,結果喝醉了卻迷迷糊糊地撥通了周淮的電話,亂七八糟地跟他大吼大叫一通。

次日醒來,嚴洛晨尷尬地發現自己竟然枕在周淮的手臂上,他們倆一塊兒和衣睡在地板上。他真不記得周淮是什麼時候過來的,也不記得自己有幫他開過門。

周淮的衣服滿是褶皺,身上也粘滿酒氣,他看著嚴洛晨,安慰說:“老萬隻是一時氣不過,他一個人冷靜過後就會回來的。”,緊接著又忍不住揶揄他,“20歲都不到的小毛孩子,竟然學人家借酒澆愁,還半夜打電話給我,不怕我趁機把你吃了嗎?”

嚴洛晨年紀輕,思想單純,被周淮一問,立刻露出驚訝警惕的表情。

周淮無奈地按住他的頭,用力搖了兩下,無可奈何地說:“你這個孩子還真經不起開玩笑。好吧,我來幫你把老萬找回來。”他忽然笑得有些溫柔和寵溺,“都幫你到這份兒上了,再多也多不到哪兒去。”

……

電梯到了一樓,於軍拍拍嚴洛晨,“想什麼呢?電梯都要關了。”

嚴洛晨這才回神,在電梯關門之前,急步走出去。

曾經那樣一個人,以年長的哥哥一樣的身份出現在你身邊,在你遇到難以抉擇的問題時推你一把,在你需要傾訴時不管多晚都會趕來照顧你,會把厚實的肩膀借給你依靠,會任由你發瘋撒潑,當你跟愛人重歸和睦時,默默退回到原來的位置……

從一開始,他就是那樣寵著自己。

卻又是這樣一個他,最後把自己推入地獄。

再親密的人,也有背叛自己的可能,所以,不要太相信於軍,即使他是個警察。

沒有人會無緣無故地關心一個陌生人,尤其這個陌生人還是個四肢健全、無病無疾的乞丐。

“於哥,我想回天橋那裏看看。”從回憶裏掙脫出來,嚴洛晨想到了現實裏要麵對的問題,“既然我之前在那裏待過,說不定我還有東西放在那兒呢,比如身份證之類重要證件。”

存折是肯定不指望有的。

於軍答應的很爽快:“好啊,去看看也好,那裏還有幾個人,都跟你一樣,看他們知不知道你叫什麼名字,也打聽一下你那天是怎麼受傷的。如果能找到身份證就最好,日後找工作才方便。”

於軍把警車從停車場開出來,招呼嚴洛晨上車。

很快就到了於軍說的那個天橋底下,嚴洛晨果然看見還有三四個年紀稍大的流浪漢躺在那裏,渾身髒得要死,頭發打結,臉上就跟在煤窯裏滾了一圈沒區別,隻看得見倆眼珠子在轉來轉去。

倆人一前一後下了車。

於軍看嚴洛晨的表情,笑道:“怎麼?覺得不可思議啊?你之前就跟他們一樣,不過你倒是比他們愛幹淨,隔幾天就會溜到咱們警局裏的公共廁所洗冷水澡。”

嚴洛晨的確是不敢相信眼前這事實,想他生前是多麼愛幹淨的一個人啊,別說隔幾天才洗澡,就是大雪封山的冬天,他也得一周洗四次。

“誒,那不是騾子嗎?”嚴洛晨正惡心著,那邊就有個流浪漢指著他叫起來,“你沒死啊!”

於軍噗嗤一聲笑趴下了,“原來你叫騾子!哈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