年畫是早就在公社買好的,隻是革命題材的太多,這張大胖小子騎魚的,名字叫連年有餘,還真不好買。
啞巴咧著大嘴,樂嗬嗬地把年畫貼到北牆上,屋裏一下子就亮堂不少。啞巴端詳半天道:“這娃娃的大胖臉,跟富貴還真有點像啊!”
“過年嘍——放鞭炮——”野小子咋呼起來,她最歡實。
“別的,山裏最忌諱放鞭炮,劈裏啪啦一響,把野牲口都驚了。”田大康連忙將這個唯恐天下不亂的家夥攔住,真要是一個二踢腳崩上天,鹿群非四散奔逃不可。
忙活完了,進屋吃飯,早飯就煮了點凍餃子,吃完該幹活還得幹活,那麼多梅花鹿都張嘴等著吃喝呢。
穿戴整齊,啞巴樂嗬嗬地用麵袋子裝了不少食鹽:“也給鹿群過過年。”對於這些食草動物來說,吃鹽確實就算過年了,就跟人吃肉似的。
野小子最能整景,拿了一團紅頭繩,給那些小鹿挨個往脖子上拴,也沾沾過年的喜氣。不過這事有點一廂情願,她係著紅頭繩美夠戧,可是人家小鹿不願意臭美啊。
倒是毛團比較配合,腦瓜頂被紮了一個朝天辮,纏上一圈圈紅頭繩,就跟踢的毽子似的,別提多喜慶。
放鹿歸來,何大師已經把年夜飯準備得差不多,一大碗榛蘑扣肉,兩條大鯰魚,取其年年有餘之意;另外還有一盆酸菜湯,一隻熏兔,一盆子炒野菜,構成了一頓充滿山野風味的年夜飯。
田大康如今飯量見漲,加之生活水平也提高不少,已經吃得胖胖乎乎,變成個小胖子,野小子經常用小兵張嘎裏麵的胖墩和他相提並論。他夾起一塊扣肉放到何大師碗裏:“先生您剪彩——俺們這些當小輩的給您拜年了!”
“許願!”野小子也跟著吵吵。
何大師盤腿正坐:“好,我就許個願,希望你們都平平安安,快快樂樂過日子,我看著也就高興了!”
田大康抓抓後腦勺:“那啥,俺的意思是,拜年有沒有紅包啊——”
“紅包沒有,大包有一個。”野小子用筷子在田大康腦袋上輕敲一下。
“我也許個願望吧——”明明把兩隻小手合在胸前,一臉寧靜:“希望這樣快樂的日子,能夠延續到永遠——”
“好,肯定會越來越好!”田大康帶頭拍了兩下巴掌。
“我也許個願——”野小子跪在炕上,閉著眼睛,嘴裏念叨半天,就是不出聲,田大康問了一句,卻換回來一個白眼:“不告訴你——”
田大康隻好又轉向啞巴:“啞巴哥就不用了,他的願望肯定是跟水姐姐結婚,生個大胖小子。”
啞巴卻憨憨地搖搖頭,然後雙手合什:“俺隻希望這片大山越來越綠,山裏的野牲口越來越多,大夥的日子越過越有奔頭。”
眾人一時都陷入沉思之中,最後還是田大康一拍巴掌:“放心吧,肯定會越來越好——趕緊動筷,菜都涼了!”
老老小小在歡歡喜喜的氣氛中,吃過了年夜飯。剩下的熏兔,叫明明給了灰太狼,這家夥也算是過年了。
何大師打開收音機,田大康則摸出一副撲克牌,三個娃子再加上啞巴就玩起捉娘娘。最後,啞巴貼著一臉紙條,迎接新一年的到來。
過了初三,胡家哥倆還有震山虎就陸續回來,田大康他們的任務也順利完成,下山回家。啞巴趕著狗爬犁送他們,當然也順道也回村跟何惜水見見麵。
狗爬犁飛快地在雪地上滑行,看看要出了林子,啞巴忽然吆喝一聲,將領頭的大郎叫住。透過樹林的間隙,隻見兩輛馬爬犁正從山上跑,看那架勢,肯定是要進林子。
“有情況,咱們先別出聲——”啞巴低聲囑咐一句,然後叫那些拉爬犁的大狗都趴在雪地上,又拉著三個娃子分別躲在樹後。明明又警告了灰太狼一番,這家夥不老實,別壞了大事。
這時候進山,估計不是偷著打獵就是偷木頭的,撞上啞巴和明明他們,算是撞到槍口上了。
不大一會,馬爬犁就進了林子,因為距離遠,隻看到五個膀大腰圓的小夥子,手裏拎著手摟子和斧子,看不清麵貌,估計是趁著過年這陣山上人少,跑來砍樹的。
“怎麼辦,上不上?”田大康壓低聲音問,他有點擔心,對方的人手比較多。雖然論人數跟人家差不多,但是就啞巴一個能打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