公安局長張逸飛現實中見過幾次,在電視上也見過幾次,但從沒產生過這種強烈的熟悉感,心中不免產生疑惑。
在他盯著公安局長的時候,那中年人也抬頭看了他一眼,用幾不可見的幅度衝他微微點了一下頭。
這看似普通的動作,卻是更加深了張逸飛心中的疑惑——點頭致意,用在熟人身上,甚至用在第一次見麵的普通人身上都算不得什麼,很正常。但是張逸飛現在的身份是什麼?疑犯!而對麵的人是誰?公安局長!
公安部門的首腦,和一個疑犯第一次見麵就點頭致意,那還真是出了鬼了。
難不成是叔把錢已經給上去了?不可能這兒快吧,而且這錢能收嗎?那熟悉的感覺是怎麼回事?或者是,他也是遇見過蟲子,甚至可能同樣是被蟲子鑽進腦子裏的同類?心中閃動著無數的猜想,然後他聽到前麵的局長說話了。
“老張啊……”局長看著前麵有些局促的所長,笑了笑,“我這次來視察沒別的意思,就是來調查那個十七人的命案的。”
“就算是這麼重大的事兒,還用局長您親自來審案嗎?這不符合規矩啊?”張所長聽了局長的來意之後,愣怔了一下陪著笑。
“上麵的意思,最近不是被那視頻搞得有些亂嗎?不想讓這事情火上澆油,唉,最近也是風聲鶴唳的,這事交給別人不放心,我就隻能親自督辦了。”
“領導考慮的周到。”張所長繼續賠笑。
“這事情你可得管住所裏人的嘴,現在的局勢,就是要穩!說出去了,別說你丟飯碗,我也幹不長啊!”公安局長衝著張所說了一句,然後重重的拍了拍他的肩膀,以示“謹記”,在張所長點頭哈腰的表示“一定”的時候,放緩了語氣,“那個疑犯現在在哪呢?給他帶過來。”
“呃……”張所長聽了局長的話之後,愣了一愣,隨後看了看張逸飛,反應過來,“就他!”
“哦,那還挺巧。”局長笑了笑,並沒有因為這個“巧合”露出絲毫驚訝,“押到審訊室吧!”
局長一聲令下,後麵的兩個武警推搡著張逸飛七拐八拐的就來到了審訊室之內。
審訊室條件很好,眼前是隔離的鐵窗,後麵站著倆武警,鐵窗另一邊,是坐著的局長和市局領導,在領導身後站著的是所長和一個看守。
因為公安局長親自在這裏,審訊的主要工作,肯定也就交給了他。
“來說說當時的情況吧,簡明扼要的說。”坐正之後,局長開口了,態度雖然算不上和善,但是非常“平靜”,一點沒有審犯人應該有的壓迫力,“當然,你說的話,一定要保證與事實相符。”
局長說“事實相符”四個字的時候,字眼微微重了半分。
這讓事情更蹊蹺了。
張逸飛仔細想了想現在的情況,腦子周轉開來之後感覺還是如實相告比較好——畢竟現場先前發生的事情,他真的不知道,編都沒處編,而且那些人還真不是他殺的,說出實情來可能對他更有利。
“當時,我正開車回家……行駛到一個小胡同裏的時候,就看到了一個發狂的瘋子,那瘋子跑的非常快,力量很大,我剛停車就看到他在追逐一個女人……”張逸飛組織了一下語言後,簡明扼要的訴說著當時的情況,當然,最後關於殺死“瘋子”,以及之後蟲子飛出的事情被他掩蓋了過去,就含糊其辭的說因為受到驚嚇,開車過猛撞在電線杆上震暈了過去。
“這樣……”聽了張逸飛的話之後,局長點了點頭,不置可否。
“那人有沒有同夥?”
“沒。”
張逸飛搖頭之後,這場審訊就真正的開始乏味了起來,似乎局長最關心的問題就隻有“瘋子有沒有同夥”這一個問題。之後就開始了標注的審訊程序,後麵的東西有些乏善可陳,局長的問題也很有點走過場的味道,根本沒抓住張逸飛語言上的突破口,也沒有深究那些“漏洞”。
就這麼很程式化的審訊完畢後,公安局長起身走人,臨走前再次告誡張所長,“要慎重,不要惹麻煩。”
而那張所長雖然不是什麼大官,但是也是在這國家係統中摸滾打爬多年的了,聽了之後也很明智的沒再提剛才牢房的殺人事件——真正做到了“不惹麻煩”。
“所長,怎麼辦?”送走了局長之後,張所長帶著一個心腹又回了審訊室。
“所裏沒閑置牢房了吧?”
“沒了,這些天外麵鬧得厲害,遊行示威的,還有那些趁亂犯事兒的,越來越多,別說閑置的房,不閑置的都嚴重超員了。”
“那送到薛子那房裏,在那裏應該不會出事。”
“那家夥可是個刺頭,這個又是手黑心黑的,不會有事吧?”
“放心,那家夥有眼力界兒。”
張逸飛坐在鐵柵欄另一邊,張所長兩人嘀咕的話竟然能清晰入耳。兩人商量後他就被押解人員押著出了審訊室,一路周轉到了他們指定的那個薛子的牢房之內——原先那個肯定是不能再回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