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又是一個十月呐……”,輕輕的呢喃消散在空中,剩下清冷的空氣。
十月份難得的陽光映照在藍瑩色的湖水上,反射出金色美麗的粼光,湖邊青蔥的樹叢微微擺晃……
有一隻黑色的野貓從中一躍而出,湖邊的一個簡約的竹樓裏,安靜得有點出奇,不軟不刺的陽光從竹子和竹子間的縫隙裏透進屋子,讓屋裏充滿了和“那天”一樣的溫暖的氣息。
一個頭發斑白,身著寬鬆白色病服的女子背靠著她背後的窗背,奶茶色的長發遮住了她的麵容,看不清表情。
那是漫翎,她手中拿著一張老舊的照片,照片已經微微泛黃,卻沒有一點的褶皺,顯然這張照片,經常被撫摸。
她四十三歲的年齡並沒有給她帶來特別多的改變,隻是原本光潔的額頭不似從前那般光滑;隻是眼神在歲月和經曆的摧殘下多了幾分成熟,多了幾分情感,多出了抹不掉的悲傷;隻是她的左眼成了永遠的機械;隻是……她再也站不起來了而已。
她纖細卻不再細膩的手指輕輕撫摸著照片上每個人的臉,像是那照片裏的人真的就在她的眼前。
再次將目光掠過每個人的臉,她眼前浮現的卻不再是溫暖的陽光和笑成一團的眾人,卻是恍惚的閃過那交錯著鮮紅的血和被劃破的襤褸衣衫,折斷的箭矢和碎裂化水的冰晶。
她知道,她快死了,而她也不奢望她能多活一會,對於一個沒有和朋友同生共死的人來說,她覺得四十五歲已經到了極限,她也沒有什麼可以留戀的了,曾經拚了命保她性命的人已經向死神送上了性命。
隻是……白衫……梓沫……他們還在這世上啊……
果然,還是放心不下……
“翎兒。”漫翎聽到了她最熟悉的聲音。
“嗯?”她抬頭,視線對上的是那個人不減當年的寵愛目光。
“又是在看那張照片嗎?”白衫走到漫翎床邊,把她的被子向上拉了拉。
歲月也沒有在他身上留下太多的痕跡,穿上西裝後的他依然的帥氣,坐在會議桌盡頭的他依然氣場龐大,咖啡夾雜著白色的頭發還是看起來很帥氣,那雙帶著淡淡棕色的黑色瞳孔依然有攝人心魂的力量。
“嗯。”漫翎輕聲回答,“那個時候的我無法彌補我的過錯,隻能到了現在再請求原諒了。”
“要記得。”白衫將漫翎的手攏在自己手裏,“你要陪我呢,你不在,我一個人會寂寞的。”
漫翎低頭看向自己的手。
他的手還是正好可以將她的手包在掌心,那麼多年了,從未改變。
她陷入了沉思。
冰淩、小玥、薄雨、橙子,我可以去陪你們了,當初你們就不該拚了命來保護我,讓我一個人活在這個世上,就算是我也承受不住啊……
知道麼?失去摯友的痛苦,即使是活下來了又能怎樣呢?不過又是一次次的心痛罷了。
我每天說著友誼不可信,可是,你們都離我而去的那一瞬我才明白————
重要的,不過就是丈夫、子女和你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