穆聊一驚,全然未想到木偌池竟然已經知道了自己身份。不過麵上還是裝作一番鎮定的樣子,“木侍衛玩笑話,我又怎會是穆雲……”話未說完便覺得自己上了當,一般人怎會曉得穆雲國三皇子姓名!看木偌池臉上亦是多了幾分玩味,穆聊幹脆一揮手示意木偌池坐下,“不如我們來做個交易如何?”
木偌池見他如此坦然也是多了幾分佩服,“不妨先說。”
“條件便是,我讓你去駐守邊疆,還讓太子尋不到半分理由駁斥,如何?”看木偌池蹙起眉頭,穆聊便知道他是在考慮此事,“這件事拖得拖不得,都在木侍衛一念之間。”
“我沒有必要去相信你的話。”木偌池最終起身,“之後我會日日守在池間閣,若是你有任何異動,便讓你身首異處。”
穆聊了然一笑,如今鳴祁國內當真是沒了良將,朝野之中都把希冀寄托於絲毫未有經驗的木偌池身上。
幾日前他還被樸安蒙在鼓裏,還以為蓋青墨安危當真是與他相關。可如今看起來,蓋青墨定是與皇弟有了什麼密謀,若是他不做些什麼,當真是要負了他們一番好意。
木偌池看他笑容,莫名有了一股恐懼之感,還未來得及回過神來,就見穆聊突然自腰間抽出一把匕首來,狠狠插在自己心口之上。
看木偌池驚詫的臉色,穆聊笑出聲來,“待鳴祁國滅之時,可要記得本王功勞。”
木偌池急忙上前扶住他身體,不知是恐懼多一些還是快慰多一些,“你,為何……”
穆聊仿佛解脫了一般,笑意滿滿的說道,“本王這一生,驕縱慣了,卻隻有生死一事,身不由己。”
木偌池自是不知他與蓋青墨之間恩怨糾纏,還以為他這般赴死是因被自己識破秘密。方才還以為他豁達萬分,轉眼卻見他因此而喪命。雖然心中隱隱覺得有些不對勁,卻又不知道是為何。
樸安方才收到蓋青墨信件,說允諾他與木偌池歸隱山林,過幾日他便來宮中偷偷接走穆聊。
一切轉機便發生在此刻。
因為這幾日穆聊說自己總是不適,便借機將伺候宮娥小廝遣散了大半,樸安知曉他是害怕被人撞破了好事,也就由著他胡鬧。今日池間閣仍舊是安靜萬分,卻隱隱的藏著幾分殺意。
樸安心中一緊,急忙進了屋,卻看到木偌池癱倒在地,歪在他懷中,滿身是血的,分明便是穆聊。
樸安呆愣許久,心頭彭彭跳得厲害,身邊跟著的阡陌低低喚了一聲,“殿下?”才將他的神智喚回來,木偌池聽見聲響抬起頭望著他,眼睛猩紅。樸安急忙上前握住他的手,“偌池!你,你為何如此糊塗……”
木偌池自然不知道他所為何事,還以為樸安是在埋怨他將穆聊害死之事,遲遲說不出話來。
樸安卻是記掛著他與木偌池歸隱之事,怕是如同泡影一般,終究是完成不了了。
果不其然,蓋青墨聽聞穆聊死去之後便狂性大發,叛軍糾結起來一連拔了幾百座城池;連清亦是蠢蠢欲動,在乾州城增兵不少,不日便將南下。
如此一來,鳴祁內憂外患,饒是樸安不想理會政事,亦是心亂如麻。
昔日他想以穆聊為借口,留了木偌池在宮中,可如今朝堂之上滿是要木偌池領兵征戰的奏折,若是別人如此也便罷了,偏巧木偌池亦是死心眼,日日附和這群酸儒,氣得他不輕。
這日太後拖著病老之軀,來了樸安宮中,與他說了一番之後,太子突然性情大變,將木偌池送往乾州領兵作戰。
而後,自是天下大勢所趨,饒是木偌池領兵作戰之力高人一等,亦是無法阻擋洪流滔滔而來。
蓋青墨隨著龍謙玥一把火燒了鳴祁皇宮之後,卻見宮內一隅,鼓起的墳包上臥著一隻神情孤傲的小狼崽,雖是不知為何它會出現在鳴祁深宮中,不過看它的神情,像極了當時叫自己“小乞兒”的穆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