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嘩啦!”一盆涼水潑過來,郭輔臣一個激靈醒了過來,發現自己被懸空吊著。
“給他再扇扇風。”一個人吩咐。
郭輔臣甩甩臉上的水,逐漸能看清東西了。這是一間寬敞的屋子,看屋裏的擺設和牆上掛著的東西,是一間專門折磨人的刑訊室,自己被扒光衣服吊在正中的房梁上。這裏陰寒入骨,郭輔臣呼吸間嘴上冒著白氣。而剛才說話的正是一隻耳朵的秦團總,此時,他頭上戴著那頂火紅的火狐皮帽。一股涼風吹在郭輔臣身上,冷的他牙齒打顫,雞皮疙瘩從脖子一直蔓延到腿肚子。
秦團總走過來,推了一下郭輔臣,讓他的身子像鍾擺一樣晃來蕩去。
“咱戴著咋樣?真是好東西呀!”秦團總得意的指著頭上的火狐皮帽。
“咳咳!你可得好好留著,別整丟嘍!將來我找你要時,興許能饒你一命。”郭輔臣吃力的抬頭瞪著秦團總,咳嗽著說道。
抽冷子秦團總一拳打在郭輔臣大腿的傷口上,劇痛讓郭輔臣的身體不由自主的蜷縮成一團,等疼痛和痙攣稍稍減輕了,又有一拳打來。就這樣,一直到秦團總沒了興致,把燃剩一半的香煙按到郭輔臣身上撚滅。
“放下來,撇到外麵雪地裏。”秦團總吩咐。
“團總,真撇呀?他可是東北軍的人。”那扇扇子的團丁提醒秦團總。
“放屁!他他娘通匪。”秦團總大怒,罵道。
“不是!團總!哎呀!對不住!秦縣長可留話了!讓把城裏的告示都撤嘍!不許再提通匪的事。”那團丁過來想在秦團總耳邊說點悄悄話,湊過去一看,是秦團總那隻受傷包著的左耳朵,趕忙點頭哈腰的又換到另一邊,壓低聲音說。
“那~!他娘的!他襲擊,不是襲擊,是刺殺縣長。把李磕巴給咱叫來。”秦團總想了半天,編出個理由來。
不大工夫,那個磕磕巴巴的團丁來了。
“團總,找~我?有事您吩咐!”李磕巴說。
“你過來,認認這個人,是不是他刺殺的秦縣長?”秦團總問李磕巴。
“我不~知道哇!當時我在咱團練所啊!後~後來才出去抓人的。”李磕巴說
“放屁!你給咱報信兒時咋說的?你重複一遍。”秦團總瞪著李磕巴問。
“說~報告團總!人抓~住了,是~東北軍姓郭的營長。”李磕巴說道。
“你去抓啥人了?”秦團總又問。
“抓襲~擊秦縣長的劫匪。”李磕巴說。
“那你就是存心糊弄咱,實際上抓錯人了?”秦團總把聲調拔得老高。
“小~的不敢!”李磕巴說。
“你再認認這個人,是不是他刺殺秦縣長?”秦團總從旁邊案子上抄起一根鞭子,雙手扥了扥。
“我想起來了,我~親眼瞅見,就~就是他襲擊了秦縣長。”李磕巴眨巴眨巴眼睛,一挺腰杆說道。
“那你再上豆腐房走一趟,把事兒做實,回來咱賞你。”秦縣長把鞭子撇到一邊兒,攬住李磕巴的脖子說。
“謝~團總!”李磕巴頻頻點頭,立正敬禮後他出去了。
“拉出去!挑個雪厚的地方,凍挺了再抬回來。”秦團總命令。
郭輔臣被人從房梁上放下來,倆人拖著正要往外走的時候。
“三爺!三爺!不好了,家裏宅子著大火了,大爺讓我來找你,讓你趕緊帶人回家救火呀!”一個傭人摸樣的人,氣喘籲籲的闖進來說道。
“啊?快!緊急集合!”秦團總扯著嗓子喊道。
“團總!他咋整?”拖著郭輔臣的團丁問。
“先押在這兒,你把他看好了,隔一會兒給他澆盆水。其他人都跟咱走。”秦團總吩咐。
秦團總風風火火的帶著人往城西趕,離老遠就瞅見秦家大宅上空一片火光。今天風大,還下著雪,這會兒雪花和黑灰一起滿天飛舞。
秦團總到了秦家大宅正門前,見秦家老大還披著那件“一口鍾”鬥篷和家裏的一些女眷站在門口。
“快,都賣點力氣,進去救火。”秦團總吩咐手底下的人。
秦家老大一見秦團總,先是一個趔趄差點摔倒,用手指著秦團總想說啥,接著蹬蹬蹬幾步上前,一把搶下秦團總腦袋上的火狐皮帽,就死命的撕扯。秦團總嚇了一跳,忙把他攔腰抱住。
“快,大爺頭疼病又犯了,找個地方讓我大哥歇會兒!”秦團總吩咐,說完又奪回帽子重新戴上。